他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事实上,为了谨慎起见,前一天他曾经骑脚踏车来过这带。只要听到任何可疑的动静,他随时都准备转进巷子或是偏僻的小路,而且绝对不会迷路。此刻他依然全速前进,身后并未传来事情败露的音信。

大约骑了三英里后,贝利来到一个陡峭的山丘下,他必须下车将脚踏车推上去才行。由于他上坡的速度相当快,当他到达山顶时,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当他准备再度骑车下坡前,他决定把外套穿上。因为他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必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现在差不多刚过十一点半.他马上会经过小镇的街道。还有,车灯也必须打亮,此时若是被巡警或是村里的保安警察拦下来的,一切都完了。

打开车灯,穿上外套之后,贝利再仔细听了听四周动静,并从山丘上回头俯看昏暗的忖庄。他既没看见任何车灯,也没听到任何马蹄声或是汽车引擎声。于是,他骑上脚踏车,并习惯地在口袋里摸索着自己的手套。他一拿出手套,便立刻发现手套不是他的。虽然那也是一双丝质手套,不过却是白色的,他的手套应该是黑色的才对。

在突如其来的惊恐之下,他赶紧将手伸进存放票根的口袋,那里也是他平常放钥匙的地方。但是口袋里并没有钥匙.只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琥珀雪茄烟盒。他站在那里,惊愕了许久。原来他错拿了别人的外套,并把自己的外套留在会场了。当他发现这件事之后,惊恐的冷汗不禁从他脸上再度流下。他将那把圆头的弹簧锁钥匙放在外套里了。不过,这还不算太严重,因为他家里还有另一把相同的钥匙。至于如何进门,这也没有问题,因为他很孰悉自家外头的那扇门而且在脚踏车工具袋里,他放有一两件不寻常的小玩意儿可以派得上用场。重点是在那件外套里,是否有任何透露自己身份的东西?接着他大大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突然回想起来,在出发冒名赴宴之前,他早己将口袋里里外外都仔细检查过一遍了。

还好,现在他只要回到自己那间破烂的小公寓,回到那个位于河边林立的工厂之间的避难所,他就安全了。除了自己内心的恐惧,以及那个珠光宝气、缩成一团的身影躺在树丛下的恐怖景象,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会来骚扰他了。

他再一次环顾四周之后,便骑上车,越过山丘顶端,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见微知著(由克里斯托弗·杰维斯医师口述)

当医生的坏处之一就是:你永远没有真正下班的时候。不管是商人,律师或是公务员,下班时间一到,办公桌一锁,戴上帽子离开,就是个无拘无束的自由人,可以享受一下不受干扰的闲暇时光。可是医生就不然;不论是工作还是休闲,不论是醒着还是睡着,他都得随时待命为人们服务,若是遇到状况,不论亲疏,他都必须伸出援手。

当我答应陪太太参加雷恩斯福德小姐们的舞会时,我心想,至少那天晚上可以放个假了吧。直到第八支舞结束之前,我一直秉持着这样的信念。说实话,当自以为可以暂时休假的妄想破灭时,我并不觉得难过,因为我最后的那位舞伴是个爱说俚语、近乎口齿不清的年轻女子。使用混杂多种语言的洋泾浜英语交换意见本来就不容易,还要和一个每句话都夹杂着俚语的人交谈,就更乏味了。事实上,我感到无聊至极。后来,我想吃个简单的三明治也许可以提高谈话的兴致,于是打算怂恿我的舞伴去餐点室。当我正打算这么做时,有人抓住我的袖子。我立刻转过头来,并发现我太太一脸焦虑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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