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斯正在墙上一面小镜子前检查他额头上的伤口。伤口虽然不大,可是血一直流不停,因此,样子看起来挺吓人的。

他回过头来问:“托马斯不舒服?咦,你像一阵旋风似的冲门而出、跑过走廊时,我还看到他也在外头呢。”

我看得出来,他是在假装检查伤口,却是要从镜中观察她的反应。

我把毯子的华丽摺层拿到灯光下问她:“华生太太,这是佣人用的毯子吗?”

“其他东西都给锁起来啦!”

毫无疑问,她的回答不失为实情,因为我租下这幢房子的时候,是不包括卧具在内的。

哈尔斯说:“如果托马斯不舒服,应该由我家里的人前去探望他,不该烦劳你的,华生太太。我会把毯子带去的。”

她像似不以为然、想要据理力争的样子,很快的站直了身子,却又无话可说。

只有站在原地,抚平身上那一袭墨黑色衣衫上的皱摺,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后来,她似乎打定了主意,开口说:“那敢情好,哈尔斯先生。也许你最好去一趟。我已经尽了我的职责了。”

她转身往螺旋楼梯走去,缓步慢行的举动中带着不可忽视的尊严。我们三人在楼下拿着平地冒出来的白毯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哈尔斯突然开口说:“哎呀,这个地方还真是处处玄机。我有一种感觉,我们三个外来者花钱来住这个鬼地方,就像刚好中了大奖,遇上了怪事。可以说,我们是一头栽了进去,老是眼睁睁等着屋子里发生什么事情,却又置身事外。”

葛屈德满脸狐疑地问他:“你认为她真的是要送毯子给托马斯吗?”

“我在追华生太太的时候,托马斯就站在木兰树下。瑞姑姑,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萝茜提的篮子和华生太太拿的毯子只说明了一件事,就是有人躲藏或是被藏匿在小木屋里:我想我们现在掌握了整个状况,不管怎样,我要亲自去小木屋调查一番。”

葛屈德也想跟着去。可是,看她一副饱受惊吓的样子,我坚持不让她去。又找来丽蒂服侍她上床。然后,哈尔斯跟我朝小木屋走去。

草地上露湿水重,大胆的哈尔斯走了捷径。他穿过草坪,又在半路上停下来说:“我们最好走车道过去。这不是草坪,简直是野草丛生的荒原嘛!园丁这几天跑到哪儿去了?”

我和颜悦色地回答:“我们没有请园丁。眼前有佣人准备三餐服侍我们,还整理床铺给我们安睡就该满足了。这儿原有的园丁正在俱乐部里工作。”

“明天提醒我到镇上去找人来,我知道谁会整理庭园。”

就像我东一笔西一笔地记录一些与后情相关的事一样,我将这一段对话记录下来,是因为哈尔斯第二天找来的园丁,在接下来几周的事件中----各位读者也知道,把整个乡间搅得天翻地覆,达到最高潮的事件----扮演了重要角色。可在当时,我忙着不让露水沾湿双脚,没有特别去注意,或是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