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姝一愣，“好、好的，请帮我写一句‘知识永无终点’，谢谢。”

签完名后，小玲依依不舍，隔着好一段距离还在不住往那里探头探脑，张姝觉得好笑：“你这么喜欢这个大大，刚刚怎么怂得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小玲脸上兴奋的潮红还没褪下，也遗憾道：“其实我本来也想说的，话都在肚子里打了好久的草稿了，想要告诉大大我特别喜欢他写的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大大的眼睛就说不出来了。我觉得大大真的跟他笔下的主角一模一样，一样好看也一样有气势。”

“重点还是一样帅是不是？”张姝笑话她。

小玲鼓了鼓嘴，没反驳。

带着选好的书离开书城的时候，张姝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手足无措地在那位殷商大大旁边站了一会儿，大大没理她，她带着孩子离开了，但张姝回头看的时候，女人也正好回头看人，看的正是作者大大。

她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些小八卦。

作者大大是不是和那个女人以前就认识？难道是前女友？

但下一刻张姝就把这不着调的想法甩出脑海了，不说两个人看起来就差了不只两三岁的年纪，就光是外貌，差距也太大了。

中午逛完街找地方吃饭的时候，小玲绕回了书城旁的餐厅，打算下午再去买本书找她家大大签名。

张姝坐的位置正好对着窗户，等菜上来的时候，她一抬眼，正好看到早上见到的那个女人在书城门口徘徊，然后在殷商大大出来的时候拦住了他。

殷迟看着面前的女人，她衣着一般，身上也没有任何装饰，看起来四十来岁，但殷迟知道她应当只有三十三四岁。

单看外貌，就是一个为生活所累的普通中年妇女。

她叫宁秀梅，父亲叫宁万盛，母亲叫王淑慧，说来殷迟和他们也不过见过三次，最后一次到现在，已经将近十年。

至于为什么将这三个常见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少年的殷迟曾经将这三个名字，九个字，和仇人的姓名一起，于午夜的时候在舌尖碾过千百次。

宁秀梅在他面前很拘束，讷讷道：“我打听了，你叫殷迟，你是殷法官的儿子对不对？”

殷迟唇角弯起似嘲非嘲的弧度：“你们一家原来还记得他？”

而后又微微哂笑：“记得也没用，而且都进了监狱了，还叫什么法官？”

宁秀梅脸白了白，酝酿好的一句话在嘴巴里嚼了又嚼，还是问了出来：“殷法、殷先生现在怎么样？”

殷迟看着她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负疚、罪恶感也看到了痛苦，但这没有让他生出任何痛快，反倒突然觉得兴致寥寥。

因为她眼睛里哪怕有百种情绪，却唯独没有后悔。

当然，殷迟也不需要他们所谓的后悔。

少年时期，殷慎跟儿子谈起自己的职业，对那些在法庭上才后悔痛哭的人感触很深，还特意告诫自己性格肆意的儿子做人不能违背法律，也很痛惜那些走错路，在法庭上后悔哭泣的人。

殷迟却直白地说他们不值得痛惜，在被殷慎皱眉责骂的时候，年少的殷迟眉梢微挑，嘲讽道：“那些在法庭上才痛哭的人，真的是在为曾经做过的错事后悔？我看他们是在痛苦于社会地位和财富的丧失，畏惧于即将面临的牢狱之灾，和后悔当初犯罪的时候没有把证据毁干净。”

面对当法官的父亲，少年殷迟斩钉截铁道：“他们是在对法官和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的国家机器后悔，而不是对受害者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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