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含在喉咙里，没完全说出来，殷迟因而没听全。

签售会举行的地点在一处全国连锁的书城，殷迟坐在桌子后，书迷们带着书，一个个排队上来给他签名。

张姝陪闺蜜排队，排了二十多分钟仍旧没看到头，不知道还得继续等多久，丧气地拍了拍手里头拿的这本应景用的《魏策》：“还有多久？小玲你饿不饿？咱们不能先去外面的甜品店坐一会儿，等下午人少的时候再来吗？”

小玲连连摇头：“签售会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你不知道，殷商大大特别懒，他肯定一到时间就结束，万一到时候没排到怎么办？那我肯定得遗憾死。”

张姝无语：“你这整得跟追星似的，至于吗？我记得去年你爱豆开演唱会，你抢票的时候都没这么积极。而且是谁说的要对男朋友从一而终，中心不二？”

小玲振振有词：“这不一样，孟子都教导我们了，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爱豆我所欲也，大大亦我所欲也。爱豆是我男朋友，大大是我老公，圣人都教我们要兼收并蓄，所以两个一起喜欢也没有问题。”

张姝诧异：“为什么爱豆才是男朋友，而你们家大大就成了老公？”

小玲一脸自豪：“当然是因为我们大大既有美貌，又有才华，跟我还没过门的老公长得一个样。”

张姝：“……”

张姝给她泼冷水：“男作者一般都肥头大耳，满脸油光，因为对着电脑久了说不定还有青春痘，到时候对着一个满脸青春痘的胖子，你要是还能说他是你老公，我就服了你。”

小玲愤愤不平：“都说了我们家大大才华和美貌并举，呔，你这贼子，休得胡言诽谤。”

张姝抽了抽嘴角：“说他长得好看，难道你见过？”

“没见过。”小玲理所当然地说，“但大大以前不喜欢描写主角容貌，后来我们好奇，就在书评区问了。大大说魏衡的长相和他差不多，一样平平无奇的一般人长相。”

魏衡是《魏策》这本书的主角。

张姝奇怪：“他也说了自己长得一般了。”

小玲道：“但是第二天在连载的书里描写了一段魏衡的容貌，具体我记不清了，但绝对是写帅哥的。”

张姝：“……”

小说里虚构的人长什么样他就长什么样吗？那小说里虚构的人还英俊多金才高八斗呢？他也这样吗？

又排了十多分钟，终于快轮到了两个人，张姝偶尔踮起脚往前望几眼，那个叫“殷商”的作者低着头，没看清长什么样，不过能从缝隙中看出身姿修长，至少不是个胖子。

虽然没看成长什么样，但她也并不好奇，现在明星那么多，真想看美男干嘛要去期待一个作者？打开电视到处都是。

这种想法在她把书递给低着头的作者，看着那只修长的手在扉页签下名字，然后抬起头问她需要写其他话吗的时候戛然而止。

还怎么形容这张脸？

张姝第一次觉得词穷，最后选了小说里常常用，却又听起来就像是胡扯的八个字。

薄唇凤目，俊美之极。

饶是她觉得自己很理智，心脏也忍不住跳了跳，脸颊控制不住漫上绯红，又悄悄想，这回小玲说的还真没错。

她正想请这位殷商大大帮自己写一句祝福语，旁边一道犹疑胆怯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是……殷先生的儿子？”

说这句话的人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女人，她身边跟了个大概小学五六年级的孩子，两个人手里都抱了一摞教辅书。

殷迟神色丝毫未动，目光平淡地看向她。

女人脸上的迟疑更重了些，又在殷迟几乎叫人过目不忘的脸上看了好几眼，每次都是轻轻瞟过，又像被蛰了一样赶快移开，好像这张脸的主人是洪水猛兽一样。

她咬了咬唇，再次说：“就是殷慎法官，你是不是他的儿子？”

殷迟唇角微弯，笑意温淡，却只是对她道：“女士，你挡住后面的人路了。”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问了一遍张姝：“需要写一句其他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