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冤家(1 / 3)
作品:《撩了状元后我逃了》迟玉骤然醒了。
额上一层冷汗。
陶陶过来瞧了一眼,“姑娘这是怎么了?”
迟玉端起茶盅猛喝了两口,定了定神。
“做了个噩梦......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好像反复说了不是真的,就能不是真的一样。
迟玉把那一茶盅的茶水都喝了,才定下了心神。
反正她就在这个小地方出不去,十天半月才有机会上街一次,怎么能遇见钟复川呢?
只要是不遇见,糊涂账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唉......
迟玉是这么想的,于是又吃了两块绍兴香糕,安慰一下自己担惊受怕的小心肝。
里间挑拣布匹的人终于想起了她。
表姐李郁芙叫了她,“时候不早了,迟表妹也过来看看料子吧。”
李郁芙前年嫁了本地的举人,不过举人家中不阔绰,还得靠娘家接济。
因而迟玉舅母林氏出门,两个女儿是一定要带着的。
当然,照着迟玉舅舅不许厚此薄彼的吩咐,也要带上迟玉。
迟玉走了过去,见这娘仨挑的差不多了,也随手点了一匹布。
那是块湖蓝色料子,迟玉以为这样挑完就算结束了此行,没想到掌柜的笑了一声。
“表小姐好眼力,这是江浙那边新兴的料子,昨儿才刚到咱们铺子里。”
迟玉顿了一下。
表姐李郁芙问了一下价格。
“您这四匹加起来,刚巧是表小姐这一匹的价。”
话音落地,二楼厅里静了静。
掌柜的轻声问了舅母林氏。
“这匹也跟您这些一样包起来?”
林氏看着那新料子默了一默。
掌柜的很有眼力地先行下去了。
李郁芙让丫鬟把自己刚才挑的四匹布都放了回去。
“这些我不要了,我家里也有的穿。爹爹俸禄不高,府里开销又大,合该先紧着表妹。”
她用自己的四匹料子,换迟玉一批,妹妹李郁蓉可不同意了。
“姐怎么能这么说,姐夫举业要花钱,平时姐姐把自己的零用钱都贴补了他,眼下连新衣服都没得做了吗?不若用我的换她的好了!”
她说着,特特看了迟玉一眼。
迟玉本来要说什么,这下反而不想说了。
她挑挑眉,瞧着这姐妹两个。
林氏在这时开了口。
“你们姐妹再疼对方,也不能为了这点事争。家里难道差这匹料子的钱?”
迟玉觉得这话说得大气,有点不像林氏的作风了。
接着,林氏又补了一句。
“......大不了我夏衫少做两件。”
迟玉:“......”
而李郁芙和李郁蓉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就喊了“娘”。
母女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心疼着。
迟玉好笑得不行,好生欣赏了一会她们相互心疼的表情,欣赏够了,转身下了楼。
临走的时候,她点了点身后一块不起眼的牙色本地料子。
“我说的,其实是这个。”
那块牙色本地料子,素素静静连花都没有,质地寻常,做工寻常,四匹也不比上李郁芙的一匹价格。
林氏终于大方了起来,一口气给迟玉买了四匹。
每人都是四匹布,并不厚此薄彼。
回去路上,那母女三人在前面的马车里说话,迟玉自己坐了后面的小车。
陶陶闷闷地哼哼个不停。
迟玉笑她,“难道我车上带了只猪仔?”
陶陶扯了她的袖子,没头没尾地蹦了一句出来。
“咱们去西北寻老爷去吧,陶陶总觉得,有老爷的地方,才是姑娘的家啊!”
迟玉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怔了一会。
马车吱吱呀呀地走在大街上,街上人潮如织。
可她和她爹,已经有九年没有见面了。
她爹爹迟戎原是湖广世袭的百户,又凭着自己本事剿匪升了千户,眼看着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了。
舅舅一家来的时候,瞧见迟家气象,都亮了眼睛。
可谁想,这千户才做了没一年,从天而降了个罪名,官撸了不说,还把人弄去了西北。
西北卫所山高、风冷、沙大,爹爹心疼她当时才八岁,还是个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娃娃,又没了母亲照看,不忍带她过去受苦。
他只能把她留下,寄养在亲戚们家中。
爹爹走的那天,风出奇的大。
姑姑带着她去送爹爹到了城门口。
城门前,爹爹将她拢在怀里,将披风紧了又紧。
“爹的玉儿,以后能不能好好识字?爹爹去了西北也好好练字,咱们爷俩日日通信可好?”
迟玉头一晚已经哭得两眼肿成了豆沙包,她眨着两只肿眼泡认真点头。
“爹爹放心,玉儿一定好好识字,姑姑说送我去上学堂,爹爹别担心我!”
八岁的小人儿哑着嗓子认真说着,说着说着,眼泪还是叽里呱啦往下滚。
迟戎心疼的似滚刀,将女儿抱紧在怀里。
“也别太累,咱们又不考状元,爹只要你开心、不受委屈就行......答应爹爹,好不好?”
小迟玉已经哭得不行了。
城门口下,风穿城门呼啸而过,几乎要将人生生吹散。
爷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直到迟戎被反复催促了许多遍,才终于狠下心来,把女儿从怀里剥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