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结婚，也没有生儿养女，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不可救药的了，不想再弄出一窝小疯子来。他唯一的一点骨血就是秀兰的那个儿子，可是他又想见他，又怕见他，又怕他是个健康的孩子，要质问他这个当爹的为什么如此不负责任，又怕他也是个小疯子——疯儿子他可不要，他不想看见一个小疯子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提醒着自己未来那不得好死的结局。

想着，怕着，忽然有一天，他鬼使神差的带了队伍，往秀兰所在的村庄开去了。

秀兰见老了，那黑小子也见老了，家里的房子倒是半砖半土的挺宽敞，不再是过去那间东倒西歪的小土坯房。家里跑着几个孩子，一个十五岁的大小子，一个十三岁的二小子，还有个十岁的小妹妹。二小子和小妹妹都是黑里俏，唯独老大白净，相貌跟他们不是一路。

黑小子和秀兰的日子是在往好里过，不但房子大了，房后还拴了一头驴和一头大骡子，放在这小山村里，已经算是顶殷实的家庭。他闯到秀兰家里，秀兰认出了他，然而认出了也只当不认，还是对他冷眼相待。

于是他毫无预兆的来了脾气，一声令下，他让人把那大小子绑了押走。秀兰一家立时慌了，黑小子和秀兰一起上来求他放了老大，那两个小崽子嗷嗷的哭喊着“哥”，也拦了路不让他走。他心里稍微的舒服了点，然而还是不够。几鞭子抽开了这帮人，他在离开之时，顺路又抓了几个半大孩子做壮丁，并不是真缺这几个壮丁，完全只是喜欢再听几声惨叫、哀鸣、和嚎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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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亲生儿子，已经站在自己眼前了，然而他又不急着父子相认了——他要观察观察这个孩子，小疯子他可不要。

而且他也怕这么早真相大白，他会立刻受到这孩子的怨恨和质问。

孩子吓坏了，和其余的几名小壮丁站在一起，眼泪往下流，却不敢哭出声。可饶是这么怕，他还有胆量当逃兵，所以为了让这孩子老实一点，他把他和他的小伙伴绑成一排，然后当着他的面，他将那几个大孩子零碎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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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这里，沈明玉向着卫长明一笑：“那时，我一直在偷偷的看着你，一见你吓得尿了裤子，我就知道这招是用对了。”

卫长明点点头：“是的，用对了。他们的血淹了我的脚，我永远记得那一幕。从那往后，我怕你怕得要死，我再也不敢逃。”

沈明玉一挑眉毛：“你很怕我吗？”

“你认为我不怕你吗？”

沈明玉现出了困惑神情：“你当真怕我？”随即他摇了头：“就算你怕我，也只不过是当初那一年怕我而已，后来我看你对我可是一点都不怕，反倒是我，处处受你的管。”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我知道，你管我是为了我好。你对我是有感情的，后来你杀我，是我们有误会。”

卫长明听到这里，决定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