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曼菱猛然听了这一句问话，一颗心登时往下一沉——她虽然还是没本事、没主意，但也不再像往昔那样天真幼稚。

人这东西，坏起来狠起来，是可以没有下限的。

她又想沈明石一定早知道大哥是个厉害的，沈明玉更不用提，他同时惹上了这么两个仇家，难道会没有提前想过善后的法子？

最好的法子，当然就是杀人灭口、一了百了。

“我不管。”她喃喃的自语：“大不了我就跟他拼了，我这条命是大哥救回来的，我还了他也是应当。”

沈明玉又问：“那你打算怎么拼呢？”

丁曼菱垂头思索了片刻，末了答道：“我没什么放不下的，又没有家，也没有亲人，只是惦记着小叶，他那个人是朽木不可雕也，没人管着他，他一定又要堕落。除了他，我就没什么可牵挂的了。但是我知道，没了我，他也能照样的活。至多是活得不好、命短一些。”

沈明玉听她这话来得奇怪，不由得注视了她。而她迎着他的目光，抬了头：“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他的亲爹，可他在你那里没得过多少好处，反倒是一直活得痛苦。他要是不痛苦，怎么会认了我们做亲人？我们两个吃他的喝他的，拼命的给他添麻烦，他都不在乎，他还认为我们好。其实我们哪里有多好？只不过是他苦得太久了，我们只给了他一点点甜，他就死心塌地的当了我们是亲人。你说他可不可怜？你若真是他的父亲，你心疼不心疼？”

不等沈明玉回答，她继续说道：“你若是心疼，那咱们两个联手，管它是不是刀山火海，都要把大哥救出来。你若是不心疼，那往后就别提什么父亲儿子的话了，你不配。”

话音落下，她直挺挺的站着，再不言语，也不看他。沈明玉审视着她，忽然问道：“你到底是跟谁的？小狐狸？还是我儿子？你既然是对长明情深义重，那嫁给小狐狸做什么？为什么不和长明结婚？”

“男女之间情深义重了，就一定要做夫妻吗？”

沈明玉想了想，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长明对于她和那只狐狸，大概是个如兄如父的存在。

长明身上是有那么股子劲儿，大包大揽的，无怨无悔的，不要说那两个小的，就连他这个当爹的，都时常感觉这孩子“安忍如山”，可以依靠。

也正是因此，所以时隔两年，他又跑了回来和他相认——他被这孩子照顾了八年，前两年离了这孩子，他也感觉身边空落落冷飕飕的，仿佛生活随时会失控。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感觉到了轻微的头痛。不过丁曼菱方才这一番话很令他满意，想到世上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肯为了长明去死，他有点高兴。

“别怕，这事交给我来办。只是——”他望向丁曼菱：“我现在是彻底的光杆司令，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当我的兵？”

“当什么都行，我全愿意。”

“好。”他点点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