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嘉没想到沈公馆地下还藏了一座地牢。

地牢就地牢吧，他无所畏惧。被几名卫兵摁到椅子上绑住了，他心如死灰的歪着脑袋，等沈明石给自己一个痛快的。

求仁得仁，求死得死，虽是没杀成沈明石，可他终究是杀过了。四粒子弹射出去，他总算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下一刻死了，也不至于走得太憋屈。

上方的房门一开，沈明石顺着水泥台阶走了下来。叶永嘉仰起脸望向他，因为和他的关系太简单，无非就是个恨与杀，所以无话可说。

沈明石停在了他跟前，低头对他细加端详，越是端详，越是牙根痒痒。小叶仿佛是老叶单枪匹马亲自生的，一点别的掺杂也没有——这儿子也太他娘的像老子了，不只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轮廓，简直连外头这层皮，都和他老子是一副的。

沈明石，以及沈明玉，对老叶的感情都很复杂。老叶绝对不是好东西，这已经是他们兄弟可以确定的了，可老叶又总是那么的和蔼亲切，总是那么的好说话，总是不肯阴损到底，导致他们兄弟对他爱恨交织，在他那儿吃了不少的亏，中了许多次阴谋诡计。要不是老叶忽然对沈明玉下了毒手，那么沈明石自己忖度着，可能还得和老叶好一阵歹一阵的对付下去，真要是这么对付下去了，只怕将来被他直接卖了，也未可知。

老叶，据说是已经被自家走火的炸药炸成了一堆零碎，纵然他现在刨坟掘墓把那老小子挖出来了，只怕剩下的那几样皮肉骨头，也不够他鞭尸一次。所以这么一看，小叶今天送上门来，倒是成全了他——他够不着死了的老叶，那么能拿小叶解一解恨，也是好的。

看够了小叶，他垂下双手，露出了右手拎着的马鞭子：“我说你们是怎么回事？一个二十万，想买几条命？还是说你以为我收了那二十万，往后就再也不敢动你了，可以由着你来杀了？”

叶永嘉一怔：“什么？”

“你说是什么？我对卫长明说得很明白，卫长明对你是怎么说的？”

“卫长明？你说什么呢？我来杀你，是因为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来找你报仇。这是我自己的事，和卫长明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既然敢来找我报仇，那就说明你不怕死啊！”

“哼！我是不怕死，我今天就是求死来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你干嘛还花二十万求我饶你一命？”

“谁说的？谁给你二十万了？”

“卫长明啊！”

叶永嘉睁大了眼睛：“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过年那时候的事，他花了钱，没告诉你？”

叶永嘉摇了摇头。

沈明石莫名其妙，想了想，也没想明白。低头再看叶永嘉，他就见这小子原本脸上有着亢奋的血色，现在那血色骤然褪了，整个人畏寒似的佝偻下去，喃喃的说道：“不用他管我，也不用他救我。你把钱还给他，我好汉做事好汉当。”

沈明石用马鞭子敲了敲叶永嘉的脑袋：“我不管你和卫长明之间是什么账，要算你们自己算去。我只说你这个小子——你说你要来找我报仇，这他妈的不是混账话吗？你凭什么来找我报仇？我好好的一个大哥让你爹活埋了，我杀你全家都是理所应当，给你留了一条狗命，已经算是你沈二叔我仁至义尽了！你他娘的还找我报仇，报你娘的×！”

叶永嘉猛的抬了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