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明怔怔的望着他，望了片刻，然后抽出手欠过身，一手摘下了他的眼镜，一手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他们的眉眼，确实是酷似。

双手将那副眼镜给他重新戴了上，他的手打了哆嗦。他的人生至此，已经连成为悲剧都不够格，至多就只是一个疯子制造出来的一场荒谬闹剧。他的一切痛苦，一切恐惧，一切绝望，都是如此的无意义、无价值。

挪到床边下了地，他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外面艳阳高悬，他很冷，是奔着那阳光出去的。站在院子中央，他打了个冷战。

有人跟了出来，是丁曼菱。她不知道如何的去安慰他，只能陪着他一起站。

“我还是想杀了他，可我刚才发现，我杀不动了……”他轻声的说话：“我今天不杀了他，他就会缠我一辈子……他说他是我的父亲……”

他笑了一声：“我的父亲……”

“父亲又怎么样？他不成个人，你就不要理他，也别把他往心上放。”

卫长明忽然变了脸色：“小叶呢？”

“他在房里。”

卫长明扭头就跑，跑到门口向内一看，他松了口气——叶永嘉站在床边，依然活着。

冲进去拉起叶永嘉，他不由分说的把他拽了出去，一直把他推到了丁曼菱跟前：“你们两个，不许靠近他，他说的话，你们也一个字都不要信。”

二人怔怔的点头。

他虎了脸，咬牙再问：“记住了没有？”

二人连忙一起开了口：“记住了。”

丁曼菱小声问道：“我俩会躲着他的，可是……难道他不走了吗？”

卫长明正要回答，后方却是响起了沈明玉的声音：“长明？”

他回了头，就见对方已经脱了外头的马褂。一脚踩着门槛，沈明玉倚着门框站了，手里还端着那只搪瓷杯子：“饿了。”

卫长明抬手向后一捋水淋淋的湿发，有那么一刹那间，他想象了一下，想象自己冲上前去，把这个魔鬼掐死——或者不掐死，改为把他撵出门去。

他只敢想象，因为对这魔鬼的恐惧，已经刻入了骨髓。

一刹那过后，他开了口：“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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