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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由的一天”开始得稍迟，因为丁曼菱又懂得了爱美和要脸，临出门前，将头脸收拾了又收拾，末了觉得这脸还行，头发却是长得没了形状。

于是跟着卫长明乘车出门之后，她先直奔了理发店，排了一个多小时的号，终于排上了她。让理发师将她这头发细细剪了，她出了来，且走且摸头发，又怕把发型摸乱了，小心翼翼的搔首弄姿。卫长明随着她走，头脸被秋日阳光晒热了，心也是热的。方才坐在理发店内的等待区，他忍不住环顾四周，四周全是陪着太太或女朋友过来理发的男子，一个个打扮得体面，或读报纸或发呆。

他一看他们的脸，就知道他们都是身家清白的红尘中人，没有罪孽，没有恐惧，这个世界是他们的。

因为丁曼菱要理发，他才有机会坐在了这里。能够坐在这里，成为清白人士中的一员，闲适而又不耐烦的等待，他感觉颇为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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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过了发，便去吃饭。卫长明依着丁曼菱的意思，进了一家番菜馆。丁曼菱见惯了卫长明的坚忍，总以为他先前一直活得野蛮艰苦，未必通晓摩登生活这一套。没想到他在雅间里坐下来，竟然很懂行，向伙计交待菜单时，嘴里还能蹦出几个洋词儿来。

等伙计走了，她小声问他：“你还学过英文呀？”

他看了她一眼：“怎么可能。”

“我都听见了。”

“只会那么几个词儿，有些番菜馆子的白俄伙计不讲中国话，不会几句英文，没法点菜。”

“你喜欢吃西餐？”

他垂眼摆弄着餐桌上的火柴：“不是我喜欢，是他喜欢。只要我在他身边，就得为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他下馆子吃饭，点菜也是我的事。”

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沈明玉。

沈明玉像是活在鬼故事里的魔王，她下意识的不愿提他。正好这时，第一道菜上了来，她抄起刀叉，因为实在是快乐，所以未吃先笑。

卫长明留意到了她的笑容：“怎么了？”

“想起个事儿：一会儿得去买个小圆镜子，要不然出门在外，没镜子照，还要一支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