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森叫来了一个“小周”。

这小周是他的心腹，依着他的命令，留在车厢里守住了大帅的头颅。小周比杜森的心还更细些，知道把那装着脑袋的木匣子放到角落凉快处，因为杜森一去总要两三天才能回来，小周怕车厢里开着暖气，会让人头热得腐烂。

小周在车厢里坐镇，车厢外头额外布了岗哨，算是再给小周上一道保险，尽管其实这一片地方堪称“纯净”，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有的就是这么一支人马浩荡的警卫旅。

杜浩然看着二叔调兵遣将，意意思思的发了问：“二叔，我也去吗？我不用去了吧？”

杜森刚要回答“你不用去”，然而转念一想，改了主意：“你也去。”

他也知道侄子辛苦，可侄子终究跟着前头队伍走过一趟了，有些见识，万一卫长明这小子半路要把自己引上歧途，或是使别的招法害人，有侄子在身边，自己就不至于完全受他的摆布。

杜浩然听了这三个字，闭上眼睛仰起头，颤颤的叹出了一口气。

杜森硬起心肠，不理睬他，自顾自的火速忙碌了一场，然后便招呼了卫长明和侄子下车，这就要出发。卫长明这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厚实的军装——这里没别的衣裳，除了军装还是军装。叶永嘉那里倒是有考究的洋装，然而一来尺寸偏大，二来，卫长明现在也不想见他。

可就在卫长明随着杜森向前走过专列之时，专列那一节长官座车的车厢门忽然开了，里头扑啦啦飞出了一只大鸟，直扑向了他和杜森二人：“你们干什么去？”

卫长明望了过去，看见了大鸟那通红的两只大眼睛。他没回答，是杜森先开了口：“大公子，不要声张，我们这是要去把大帅接回来，另外那儿还困着好些小兵呢，不管他们的话，他们也得死。”

这时，后方追来了丁曼菱，她抱着一件大衣，追上来给叶永嘉披了上。卫长明先前总是盼着他俩少吵架、多友爱，但如今见了她那娴熟的一披，一颗心却是冷了一下。

他自认不是要争风吃醋，可丁曼菱就没这么关怀过他。

平日里小嘴儿倒是甜蜜得很，“卫大哥”叫得山响。

叶永嘉没理丁曼菱，目光从卫长明转向了杜森：“那我也去。”

杜森一听，强忍着没有皱眉头：“不行，天太冷，路还是山路，一走就是一天一夜。你身体刚好，受不了这份罪。”说到这里，他见叶永嘉不服，连忙又补充道：“我又得去接大帅回来，又得去救大帅带去的那一队人马，你跟着我走，万一路上扛不住、病倒了，我怎么办？我是半路送你回来，还是带着你继续走？我要是只管你，那大帅的后事怎么办？我要是只管大帅，那你要是病出了个三长两短，我对得起大帅吗？大帅的在天之灵看着，能平安吗？”

他这番话的意思，和丁曼菱方才劝他的那一番话类似。话全是好话，可叶永嘉听了，只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