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忙碌,据说这是部队过年的传统,要让每个人都忙起来,忙得没时间想家,特别是新兵。连长的老婆孩子来了,陪连长在连里过年值班,连长那黑脸膛难得地堆满笑容。

经过一番打扫装饰,连队焕然一新,张灯结彩,喜庆的窗花和春联、闪烁着的彩灯泡、战友们喜气洋洋的笑脸,空气里弥漫着的寒冷夹杂着热烘烘的暖意,这一切都在我的身边包围着我。只有我像是一个置身在外的看客,这些温暖和幸福,都离我很遥远。

焦阳知道了指导员找我谈话的事,问我,你的决定有变化吗?

我说,没有。

他没有再问。

我知道,连长、指导员都会卖焦阳的面子,否则连里根本不用谈话,就是不放人,你想走,门都没有,轮不着我一个小战士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就因为连长指导员都不能驳焦阳的面子,才会来做我的思想工作,希望我自己要求留下。

焦阳说,指导员说我跟警卫连缘分浅,来了不到一年,上次省军区政委就差点把我弄走,后来阴差阳错留下了,现在还是走,看来我真不是警卫连的人,注定没有待到底的缘分。焦阳笑着说,不知道你跟警卫营缘分多不多,我能不能留得住你。

关于那件事,我们都没再说什么。我知道焦阳如果想带我走,一定会不遗余力把这件事办成。我是什么性格,他应该也了解,这事如果没定,哪怕调动的命令板上钉钉地摆在我面前,我就是提前退伍脱了这身军装,也不会听这个调令。

明天就是大年二十九,晚上自由活动,马刚他们拉我去打牌,我没去。在连里一个偏僻楼道,我找了个地方一个人待着。

我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干嚼了一颗止疼片,苦味散在嘴巴里,头像炸开般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