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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隔阂渐生(3 / 3)

作品:《红楼华彩

李惟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施施然回返正房里,待晴雯问及,这才纳罕道:“古怪,我那寡婶与两个堂妹来京师,料想是为了堂妹婚事……只是大伯母怎么也来了?”

正纳罕间,茜雪面色古怪来报:“老爷,吴海宁今儿去看那府邸,听闻大太太领着人自园子角门进了府邸,将内中物件儿一并搬了回去。”

李惟俭瞠目结舌,暗忖这位大太太还真真儿是没下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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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

贾母午睡才醒,鸳鸯便面色古怪寻来。

“何事?”

鸳鸯瘪嘴道:“回老太太,大太太自东府得了个青铜兽头熏笼,打发人抬了过来。”

贾母顿时气急:“快抬回去,莫搬到我眼前气我!”贪鄙、算计的老太太见得多了,这般没下限的还是头一回见识。

慎刑司抄捡一番,东府里的好东西只怕早就被席卷一空,余下些破铜烂铁,偏生邢夫人还当个宝贝。也不知是怎么想瞎了心,竟搬来个破烂熏笼来堵贾母的嘴。也就是贾母年岁大了,心宽了许多,换做早年非得怄死不可。

鸳鸯得了话儿,紧忙朝着暖阁外屏风处候着的两个粗使婆子摆手,那俩婆子便有吭哧吭哧将熏笼抬了出去。

赶巧宝玉这时回返,与两个婆子错身而过,瞥了一眼那兽头熏笼,只觉分外眼熟,进来见贾母由鸳鸯扶着自暖阁出来,宝玉便问道:“老祖宗,那熏笼瞧着眼熟,从何处得来的?”

贾母又怄了一回,连连摆手:“莫提了莫提了。”落座软榻,转而问道:“那山长如何说?”

宝玉郁郁,说道:“说好了,后儿便去读书。”

实则下晌贾政领着宝玉去见那山长,山长汤峎嵩看在荣国府颜面上,随口出了经义考校,《大学》、《中庸》和《论语》还好,《孟子》与五经半点也不知。汤峎嵩问过年岁,随口道:“虽开蒙学迟了些,也算可造之材,后日便来书院读书吧。”

贾政心下懊恼又不好发作,唯唯应下,转头儿自是没给宝玉好脸色。

贾母见此,只叹息一声,并不多说。宝玉眼见一众姊妹都不在,略略陪贾母说了会子话儿,便转而去寻众人耍顽。

过得须臾,有婆子来报,说大老爷、老爷并贾代儒、贾效等一并到来,寻贾母来商议承嗣与宗祠之事。

此为正事,贾母连忙命人搬来椅子。过得半晌,一应人等入内,连邢夫人与王夫人都来了。

众人落座,丫鬟们奉上茶水,贾代儒就道:“承嗣既落在恩侯一房上,这族田、庄子都须得赶紧接手,该换人的换人,该盘账的盘账。”

众人纷纷颔首,独王夫人方才还在盘算着怎么驳斥大房承嗣,忽听此语,禁不住讶然道:“大房承嗣?这是为何?”

眼见众人纷纷看将过来,王夫人便道:“我一妇人也说不好,只是大老爷身子骨欠佳,只怕——”

便听得贾母纳罕道:“谁说是大老爷承嗣了?”

“啊?”王夫人愈发讶然,随口道:“不是大老爷,难不成还是琏哥儿不成?”

话音落下,便见邢夫人嘴角上翘,强忍着笑意;贾政蹙眉不已,显是恼了;贾母木着一张脸,不知如何分说。

下头贾代儒、贾效等更是愕然不已。再看贾琏、王熙凤,这二人纷纷鼻观口、口观心,却是一言不发。

就听贾母道:“太太不知宗法,此事还是莫要说话了吧。”

王夫人悚然,顿时恼恨看向邢夫人。情知是中了邢夫人的奸计,却一时间不得辩驳。

此时就听贾政冷哼道:“内宅蠢妇知道个什么?好好的哥儿让你教成什么了?还不赶快下去!”

王夫人顿时脸面臊红,起身一阵摇晃,几个丫鬟搀扶了方才匆匆而去。

贾政方才因宝玉之事恼火,正憋闷着,结果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当下自是臊得不敢抬头,只四下拱手道:“拙荆不知宗法,一时失言,各位见笑了。”

贾代儒、贾效不敢开罪贾政,只是纷纷颔首。大老爷贾赦便阴恻恻笑道:“二弟,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贾政不知如何接茬,贾母便道:“许是棒疮之故,这几日让太太在家中好生歇息吧。凤哥儿,你先将家务事代管起来。”

王熙凤垂首应下,心下翻江倒海!老太太一句话,就夺了太太管家之权!

亏得昨儿得了俭兄弟提醒,不然今儿岂非与王夫人一道儿成了笑柄?心有余悸之余,不知怎地,那日情形连同今早怪梦一并浮上心头,倒是让凤姐儿心下好生古怪,一时出神,待回过神来已然漏听了不少。

没了王夫人,这承嗣之责自然落在贾琏身上。琏二爷无可无不可,虽说那族田、庄子都是好处,却要费心打理,心下算是喜忧参半。

眼见此事已定,王熙凤暗自长长舒了口气。成了!贾琏既为族长,家中定不会只让其挂了同知的虚衔,说不得来日运作一番还能补个实缺儿,到那时不拘宜人、安人,总归是有一份诰命在手了!

其后说起宗祠一事,如今宁国府落在李惟俭手中,总要先行将祖先牌位请出来,再不好将祖宗放在别人家中。

贾赦便道:“明儿请了俭哥儿,先将牌位请到家庙安置,待过些时日宗祠重建了,再行安放之事。”

众人纷纷颔首,此事就此定下,贾代儒与贾效旋即告辞而去。待外人离去,只剩下荣国府众人,贾母便道:“也不知重建宗祠要抛费多少银钱啊?”

大老爷正指望工程再赚些油水,因是便思忖道:“若建成一般无二的,总要五七万两银子吧。”

贾母自知大观园掏光了家底儿,便转头看向王熙凤:“凤哥儿,公中银钱可还凑手?”

哪里凑手?只怕今年就要吃亏空。王熙凤却推脱道:“老太太,这事儿须得问过太太才知。”

贾母便颔首:“那你便去寻太太问过了,早些将祖宗安置了,也好让列祖列宗安下心来。”

凤姐应下,众人随即散去。

出得贾母院儿,平儿推着王熙凤一路朝王夫人院儿寻去。到得内中,便见王夫人正在抹泪。

几个丫鬟并宝钗、宝玉正劝慰着,瞥见凤姐儿来了,王夫人顿时恼道:“承嗣一事,你是不是早知了?为何不与我说?”

王熙凤赶忙装作惶恐道:“太太,这承嗣一事都是爷们儿经手,我哪里就知晓了?还是昨儿夜里二爷与我说了,我才知这内中还有兄终弟及、父死子继的门道儿。我以为太太早就知了,生怕太太笑我没读过书,早间忙忙活活的也就没说。”

王熙凤如此说了,王夫人还能如何?只捶胸道:“我是中了那大太太的奸计了!”

“啊?”王熙凤赶忙过问,王夫人这才垂泪将昨儿邢夫人陷害她一事说了出来。

大太太好歹是婆婆,王熙凤不好置喙,只能变着法儿的宽慰王夫人。心下却对那大太太、大老爷两公婆鄙夷不已。她都瞧见王夫人不明就里了,两公婆何苦这般画蛇添足?

荣国府中明争暗斗,讲究个斗而不破。如大太太这般舍了脸面亲自构陷,真真儿是不要脸了!

念及此处,心下不由得又感念了李惟俭一番。

凤姐却是不知,刻下王夫人早听闻起养伤期间家事一并交给凤姐处置,加之此番贾琏承嗣,这大房隐隐已有与二房分庭抗礼之势。凤姐又是个精明的,倘若来日戳破王夫人心思,那二房谋算岂非落了空?

因是王夫人暗暗盘算,大老爷中风一回,说不得来日还有第二回,不足为惧;贾琏公子哥儿习性,又在女色上荤素不忌,说不得来日也是个大老爷;反倒是这侄女王熙凤不好应对……不若趁着凤姐还听她的话,来一个先下手为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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