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立即道：“不是。”

“那你明天就穿！”

“……”

叶雪时眯起眼睛：“你穿不穿？”语带威胁，却非常可爱。

万里只好点头：“穿。”

叶雪时总算是笑了，万里心头一落，也跟着笑起来。

刚才那点不对劲就全都消散了。

叶雪时抬手给他：“拉我起来！”

万里迟疑，叶雪时已经抓住他垂落在身侧的手，万里的手指僵了僵，到底是用劲将叶雪时给拉了起来，想松手，叶雪时反手将他的手握得更紧，拉着他往屋后走：“我们一起看星星！”

万里的手指一直在犹豫，终于下定决心也要反手握住叶雪时，叶雪时松开了他的手。

万里也不知自己是否有点可惜。

叶雪时已经跑到树下，仰头绕着看了好几圈，笑道：“站在地上看，和站在楼上看，果然不一样。”又问，“你打气球打了很久吧？我数数，一、二……哇，三十多个气球！”

他扭头看万里，笑问：“你哪来这么多星星气球？”

“庙会或者过年，镇上有其他活动时，我常去卖气球。”万里坦然告知。

“这么有意思！”叶雪时非常感兴趣，“下次，我们俩一起去卖气球吧？！”

万里一怔，笑着点头：“好。”

两人也没有看太久，万里不时催叶雪时回家，叶雪时也不放心留万里太久，小镇上的夜总是来得太早，快些回家也才更安全。

只是叶雪时是从二楼翻出来的，为了不吓到他妈妈，只能原路返回。

万里是担心不已，自愿蹲在地上给叶雪时当梯子，叫叶雪时踩他的肩膀，叶雪时死活不同意，万里也是急了，脱口而出：“难不成要我抱你上二楼？”

叶雪时眨了眨眼，点头：“好啊！反正我就是不要把你当梯子踩着你上去！我不管！”

“……”

叶雪时催促：“快快快！你高，你蹲下来，直接抱住我的腿，再站起来，这下我就能够到了！你这主意真不错！”

“……”

叶雪时再催，万里只好硬着头皮蹲下来抱住叶雪时的双腿，不知碰到了哪里痒痒处，叶雪时直笑，万里的耳朵又开始发烫，也只能作出更冷漠的模样，站直了，小心翼翼将叶雪时往一楼的屋檐上放。

叶雪时刚爬到屋檐上，万里手刚要松，他穿的毛毛拖鞋差点要掉下来，叶雪时的身子又是一歪，好险就要掉下来，万里的心也要掉了，赶紧双手托住他的腰。

叶雪时自己还笑：“哈哈哈，好玩。”

万里闷不做声，其实有些生气了，却还是尽职尽责地没有再松手，等叶雪时扒住二楼的窗台，亲眼看他翻过去，站在窗户里，万里这颗心才放回去。

万里生气也好，不生气也罢，反正就是那么一张面瘫脸。

一个在一楼，一个在二楼，天色又暗，叶雪时还真看不出来他生气了，他趴在窗台上笑眯眯，还不忘严肃交代：“记住穿那条裤子！再不穿，我就生气了！穿给我看！”

“……”

到底是谁生气啊？

叶雪时给他挥手，声音再度变得甜甜的：“拜拜~”

万里无力而又无奈，仰头道：“快回去吧。”

“我要看你先走。”

夜深了，万里也不想影响叶雪时休息，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叶雪时愣了会儿，失望道：“说走就走啊！一声‘再见’都不说！”叶雪时“啪嗒”关上窗户，“生气！”

迅速走出叶雪时视线，又赶快贴着墙壁挪回来，站在黑暗里，听到这一切的万里，反倒是静静笑。

世上怎会有叶雪时这样可爱的人？

回到房间的叶雪时，竟然不困了，接下来背书背得格外顺利。

背一会儿，他便要看一眼窗外的星星，满心的美滋滋。

睡前，苏暄进来看他时，看到窗外的星星，惊喜地“呀”了一声：“上次的人又挂上了星星！还挂了更多呢，更好看了。”

叶雪时笑得很得意，苏暄帮他将明天穿的衣服都在床边放好，便柔声道：“快睡吧，先别背了宝宝。”

“好！”

叶雪时放下书正要睡，瞄到那套衣服，他问：“妈妈，我有条牛仔裤，上次回家，我和沛沛出门时，我自己买的那件。”

苏暄想了想，帮他把那条裤子翻出来，重新在床边放好。

是的，其实上次那条裤子，叶雪时是真的觉得很好看，他给自己也买了一条！

他要和万里穿一样的！

关灯睡觉时，窗外的“星光”还落在房间内，碎碎的星光里，叶雪时看向床边衣服，笑着翻了个身，进入甜蜜梦乡。

万里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他翻来覆去，想到叶雪时说想要卖气球的事，很用心地将这件事记了下来，提醒自己周末就去批发市场买气球，还要买质量好点的，便于叶雪时玩，尽管他早已不打算做这门生意，不过叶雪时感兴趣，那也没什么不好，权当逗叶雪时高兴吧。

毕竟——

叶雪时算是自小到大，对他最好的人。

而且他是叶雪时亲口承认的朋友。

想到这里，万里露出极为难得的腼腆笑容。

再睡不着时，他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灯，从抽屉中翻出画纸与颜料。

这些都是从小到大每次考得好，学校里发的奖励，他自己从来没有闲钱买这些。他其实很有美术天赋，小学一年级上美术课时，就曾令美术老师惊为天人，那位老师当时已经五十多岁，非要收他做徒弟，说他将来大有作为。

他尽管才一年级，却清醒地知道，画画这种事儿，哪里是他们这种家庭负担得起的？

他这辈子都要忙着赚钱，生存，怎能染指这样高雅的艺术。

幸好再到后来，课业重，美术课大多被其他科目老师给占去了。

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画些什么。

偏是此时，他的确想画些什么好留下，例如那一树的星星，与树下的白色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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