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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有张床第17部分(1 / 2)

作品:《魔鬼有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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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来了一个贼,完了事,走的时候偷了妈妈的抹头膏,妈妈追出来,抓住那个贼的衣裳讨要。那个贼说妈妈污赖他,破口大骂。我不理妈妈,走过去,叫住那个贼,乘他不注意,让他从头到脚都吃了辣椒水,直痛得他哇哇大叫,眼泪、鼻涕、汗水一起往下掉,丢下抹头膏就跑,从此没有再来过。

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还有什么顾忌呢?活一天是一天;活一天多一天。那些熊包,真象是黔之驴,到了最后反而怕了我们,这使我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天生心软的,注定要做牛马;天生心狠的,注定要操刀剑;天生没心的,注定要成鬼神!

有一天午后,来了一个无赖。在妈妈房间里磨蹭了大半天,完了事,不给妈妈钱不说还污蔑妈妈偷了他的钱。妈妈知道,又碰上一个想吃白食的。眼看他要走,妈妈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襟,哀求他把钱给了。这个可恶的无赖,挣脱妈妈的手,跑到院子里。妈妈怎么能让他走呢?追出去抱住了那个贼的腿,哭出了声;那个贼使劲挣扎,想摆脱妈妈,夺门而去,无奈妈妈死死的抱住他,叫他怎么也脱不了身。

其实,就算他逃过了妈妈那一关,又怎么逃得过我这一关呢?我怎么能放他走呢,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一马桶臭屎尿,站在大门口等着他。我叫妈妈放开他,让他走;那个贼朝我看看,知道遇上了不要命的,不由双腿开始打颤,但嘴上还是装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挥着手对我们说:“好男不跟女斗,好猫不和狗斗。今天算便宜了你,回头再收拾你们。”给了钱,灰溜溜地逃了。

这个贼,从此以后,也没有再来过。我早就知道,他不过是想拿大话唬人,拿狠话压人,好死不如赖活着,真正到了拼命的时候,他们又舍不得他们那条狗命了。

又一次,来了一个臭流氓,进了院子就大叫收保护费。我没有理他,躲进书房里。冷眼看他耍威风。那流氓进了妈妈的屋子,要妈妈交钱,不然,让妈妈陪他睡觉来抵保护费。见得多了,我们也不再怕谁,更不能由着谁,妈妈怎么会愿意呢,同他吵了起来。

二个人来到了屋外,那个流氓,想动手打妈妈,我忍不住了,冲出去对那臭流氓说:“爷,有本事别装孙子,朝我来吧。”

那个流氓丢下妈妈,来到我面前,拳头一握,大叫道:“小婊子,大爷让你知道什么叫字号!”这个可怜的乌龟王八蛋,拳到半空便一下子停了下来,变了脸色,因为他看见了我腰上捆着的一排大炮仗,如果点燃了,不死也要脱层皮。我冷静得很,上前一步,笑着对他说:“我不怕死,你怕不怕?”

那个家伙一下子就软了气,退后几步,扭头就跑,逃之夭夭!

妈妈站在一边,吓得白了脸色,她想不到,我会使用这样的方法,为了钱,我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我冷冷地对妈妈说:“我们活马当作死马,心软不得,手更软不得,别对那些人客气,不然,我们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妈妈听了,眼圈一红,叹了叹气,似乎有话对我说,动动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不再理她,转身进了书房。坐在凳子上,望着窗外,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可不能象妈妈那样软弱,我会想办法,一个一个地收拾那些东西!人,命再贱,也别把自己往低处放,墙头上的草,虽然多受了风雨,也比盆里的花活得更长。

我们这样地保护自己,保护的不是身体,而是钱。钱才是人的胆子,才是人的主心骨,才是人的活灵魂。那一个个前来买笑的男人,谁不是脸上贴着金子充大头?

天底下,有三种人,却是专门吃白食的,因为他们手中有家伙。这个世道,手中有钱,不如手中有权,手中有权,却抵不上手中有枪——枪杆子里面才有天下!

这帮人来了,妈妈得陪着笑脸,上着酒菜,然后陪他们上床,把他们侍候得舒舒服服的,临走时,还得送他们一点儿抽大烟的彩头钱。

面对这种世上的恶人,我所有的办法都没有了用。因为他们只要不高兴了,勾勾手指头,就可以要了我的命。命在这里,还抵不上一只蚂蚁,一只臭虫,所以我只能象老鼠躲着猫似的避开他们,在背地里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这世上流传着几句话,说的就是他们:

得罪爹,得罪娘,不要得罪兵和狼。

上天脚,入地手,遇上警察莫开口。

山不转,水不流,正是大王在前头。

正文手记19读书有用

虽然我现在有吃有穿,但过去告诉我,这样的日子是不会长久的,它就象天上的流星一样,一闪就消失了;就象子夜的昙花一样,一开就凋谢了。

为了不走妈妈那条路,我得出去寻找一份工作,一份其力可食的工作;有了这份工作,我才能够真正脱离苦海,跳出火坑。

一路走过来,我知道这样的工作不好找,不然,妈妈也不会沦落为卖笑的了;明知道希望渺茫,可我还得去找,也许我学的那一点东西,说不定这时候会派上一点用场。

没有告诉妈妈,我一个人悄悄地出去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去,叫买的,叫卖的,现实的热闹仍然掩盖不了过往的萧条。这些穷人,经历了无数的天灾与人祸,不见少,反见多,犹如一茬茬的芒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好象显出了更强的生命力。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生存下来的,我们走过的这些路,到处是坎坷,到处是荆棘,我们哭着看别人笑,醒着看着别人醉,在生与死的边缘上徘徊。

想想,这个大大的人间,就象一个小小的舞台,长歌当哭也罢,长歌当笑也罢,就那么几幕几回合,哭过了,笑过了,落幕的台词,就只剩下了一声叹息,两眼遗憾;落幕的景象,就只剩下了一身憔悴,两鬓风霜。穷也好,富也好,都到了一个死字了结!

穿过人流,我一路走,一路看,一路看,一路想,走了好几条街,我才下定决心打好主意,要去抢别人碗里的一口粥。

那是一个清扫站。

这个清扫站,是专门帮有钱人家清扫卫生和打扫街道的。小山似的垃圾上面,飞舞着成群结队的绿头苍蝇,到处散发出阵阵的恶臭。一个石砌的围子里,正在烧着各种各样的垃圾,浓烟滚滚,四下弥漫,遮挡了大半个天空。

垃圾四周,零零星星的搭建着清道夫们的草棚,外面堆放着乱七八糟的用具。棚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和几样吃饭的家伙。个个棚子,全是大眼小窟窿,根本遮不了风雨。

我走进去,寻到一位管事的,对他说明了来意。那人五十多岁,头发已经全白了,一身破旧,脚上一双烂草鞋。他没抬头,一边修着车,一边对我说:“会做什么?”

我说:“读过书,会写字。”

那人放下活,抬起头来,一脸皱纹,满眼疲惫,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摇摇头,慢吞吞地说:“姑娘,地是扫的,不是写的。”

我一听之下,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由红了脸,连忙给他陪不是,用非常恭敬的口气对他说:“大师父,我什么都能做。”

那人见我如此,不由也对我有了几分客气,但却摆摆手对我说:“你是读书人,不应该来寻这苦差事,你应该上大宅子去。”

我有些发窘,不知道他在可怜我,还是在可笑我,只好向他鞠了一个躬,退了出来。垃圾的臭味,好象钻进了我的灵魂里,走出好远仍然心里压得慌。没有人躲我,街上那些屎臭、尿臭、霉臭和汗臭混在一起,并不比垃圾的臭味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