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爱情来过这世上第2部分(1 / 3)

作品:《我记得爱情来过这世上

辈子去记忆的人。

我至今记得第一次见到张平时的样子。

他留着平头,穿一件洁白的衬衣,看上去干净利落,在灰突突的校园里很抢眼。当时我才十岁,还不懂“英俊”两个字,就觉得满脸阳光的张平神采奕奕,年轻大概是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最显著的特征。但他年轻得不张扬,相反,很温和,这温和融入在他炯炯的目光中,还有他的微笑,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张平就是带着那样的微笑第一个迎接我返校的。严明玉的那次家访让我在父亲的皮带下死里逃生后,我一连昏迷了四天。重返校园已是二十天后的事。父亲第一次亲自送我到校门口。他从来没送过我。而张平微笑着从父亲的手里接过我时,脸上的表情很迷惑。他上下打量着我,觉得眼前这个目光呆滞的小女孩不可思议,大热天的居然一身长衣长裤,头发汗湿了不说,额头还热出了密密麻麻的红痱子。善良的张平不知道,我身上的伤痕还没好,一条条紫黑的疤可怕地爬在我的胳膊和腿上,那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所以当张平关心地问我热不热时,父亲忙解释,没办法,她病还没好,医生说要多穿点衣服。

“哦。”张平点点头,半信半疑。他牵着我的手领我进教室。坐在教室里,我象个呆子。其实从我醒过来开始,我已经是半痴半傻了。我不再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不再遍山遍野的疯跑,不再溜进灶房寻吃的,脸上再也没有纯真的笑容,整个人就象根木头,搁在哪就在哪。

这孩子该不会是脑子坏了吧?我可怜的母亲流着泪说。她不能接受自己活蹦乱跳的女儿变成了这般模样。她恨严明玉。她曾在我昏迷的时候找过严明玉,她指着严的鼻子说:你会遭报应的。严也知道自己的这次家访所带来的后果,她应该是有点后悔的,曾试图去看我,但被母亲挡在了门外。严解释说,我不是存心想怎样,我只是想尽自己的责任,我是她的老师。

我女儿不需要你这样恶毒的老师!母亲“呯”的一声就关上了门。后来严明玉对别人说,我再也不家访了,我不想遭报应。严明玉真的没再做过家访。长大后母亲偶尔跟我讲起这事还是愤愤不平,我倒是不太在意了,释怀的一笑,也许严明玉那次真的不是故意,她真的只是想尽自己的责任而已。现在回想起来,南平小学除了张平,真正把教书当回事的恐怕就只有严明玉。这一点我想我还是承认的。

张平对于我的呆滞始终不得其解,他试图接近我,跟我说话,但遭到我冷漠的拒绝。我对周围所有的人充满敌视。我害怕跟人交往。但我的坚决防备并没有阻碍张平对我的关注,他不断向其他的老师打听我的情况。没有一个人肯正面回答他。特别是问到我的前任班主任严明玉时,严只淡淡的说了句:“这孩子怕是有病。”说这话时她还用手指指自己的头,意思是我脑子有毛病。

张平很生气。他不信我有病。

最后一个问到的人是白菊。

张平很客气的说,白老师,大家都说夏桑桑有病,你觉得呢?

胡说八道,我看他们才有病,那孩子正常得很。白菊对于其他老师不负责任的言论很愤怒,她也猜到是严明玉说的。张平笑了,他看着白菊的峨眉脸蛋因激动而泛起的淡淡红晕,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很特别。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南平小学的贫穷没出乎他的意料,但老师们落后的教育方式却很让他意外,这里的老师几乎人手一根教鞭,他在上课的时候总能听到隔壁教室传来教鞭的抽打声和某个被抽打的孩子的哭泣声。白菊也有教鞭,但张平没见她打过学生,他只看见白菊上音乐课时用那根教鞭打拍子,指挥学生唱歌。白菊的拍子打得不是很准,全是由着性子跟着节奏随意的指挥,但张平觉得白菊指挥得很美,那种美与拍子打得准不准无关,美源于自然和心灵。白菊指挥时显露出的优美的臂膀和她发自内心的生动的笑容就是美的和谐统一。张平很想说出他的这种感觉,但自己初来乍到彼此还很陌生,他不便开口,只在白菊上课的时候站在窗户边表示关注的偶尔看看。白菊有时也知道张平在看她。于是美丽的脸庞别过来,朝张平友好的一笑。张平也回应着一笑。那种笑也是自然和谐的统一。

那天白菊上完课张平问关于我的事时,他终于由衷的对白菊说,白老师,你好象跟其他老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