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爱情来过这世上第1部分(3 / 5)

作品:《我记得爱情来过这世上

所以我妈对于我羞于见人的功课并没有太多的责怪,她总认为是严明玉故意不教好我的,严明玉的故意是她一手造成的。母亲为此非常的自责。但说句公道话,严明玉其实还是很有责任感的老师,对学生要求极严格,严格到近乎苛刻。她不允许她的学生落后。尤其是在数学上落后。无奈我是个天生没有数字概念的人,无论严明玉怎么“鞭策”我,我就是不开窍。严明玉对我从最初的失望到后来的厌憎,其实都是我自己不争气所致。当然也不能排除她公报私仇,至少她对我疯狂的体罚就不能说没有“故意”的成分。

严明玉是南平小学第一个“发明”用竹条做教鞭的老师,那种教鞭细长细长,看似绵软无力,抽在手心滋味却很不一般,先是丝丝的疼,然后就火辣辣的疼。偏偏我们那地方盛产竹子,学校后面是大片的竹林,每天下课后都有老师到那里去“取材”。所以那时候的学生怕老师怕得要命。我对那细长的竹条儿产生的深刻恐惧至今都无法抹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严明玉在白菊找她谈过话讲明我的情况后,对我下手更重了,每次都将我的一双小手抽得紫痕累累,吃饭时拿筷子都觉得疼,而这就是严明玉纯粹的“故意”了。她是冲着白菊来的。表面上的原因是白菊为我画画的事顶撞了她,与她发生争执,实质是她嫉妒白菊。因为白菊实在太漂亮。白菊的漂亮让同是女性的严明玉黯淡无光。

我一直记得白菊的样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眼角向上微微翘,眼中的清澈仿佛随时都能溢出来,她的肤色也很独特,透出一种象牙般的迷人光泽,脸颊也总泛着自然的红晕,还有她的弯眉,精致的鼻子,白菊的美让人晕眩,举手投足暗香浮动。在我们那个大队,包括邻近几个大队,白菊是公认的最美的姑娘。现在想想,白菊人生悲剧的根源就是她长得太美。比如学校教导主任殷海波的儿子殷诚看上她便是与此有关。

要说殷诚其人就得先说他老子殷海波,南平小学的教导主任。我们都很怕他,背地里都叫他“棺材板”,因为他总是板着脸,至少在学生面前他是从不露笑容的。在学校他只对两个人露笑容,其中一个不用说是校长陆一鸣,陆校长也不是专业教师,他原先的专职是烧锅炉,据说他是主动请缨从市区的公办学校调到南平小学当校长的,当时很多不知情的人都替他不值,好端端的公办学校不待偏要跑到荒郊野外的民办小学当什么破校长。但张平却知道个中原因,因为张平的父亲和陆一鸣曾在一个学校共事,张平知道陆一鸣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包括陆曾因偷看女老师洗澡而受过处分。张平没料到,就是这个原因让他后来在南平小学吃尽苦头,也让他和白菊的爱情受尽迫害。陆一鸣对佛学禅道很有研究,信佛的人当然很少发脾气,连话也很少说,但他鹰一样的眼睛往你一看,你就要小心又小心,没准哪天你就会被提到操场上晒太阳了,当然不是陆校长亲自提,提人的事大多是殷海波代劳,他一身的蛮劲,无论谁落到他手上就别想逃脱,准跟猫儿似的三两下便被他抓到操场上立正稍息。

此外殷海波还对另一个人露笑脸,那人就是严明玉。他们的关系一直暧昧,听大人们讲,他们常在一起睡觉。据说是因为殷海波的女人长年卧病在床,整个是药罐子,他女人满足不了他,而严明玉的男人在外地工作,一年难得回来几次,两人各有所需,在一起睡觉早已是公开的秘密。那年头物资生活贫乏,人们看似保守,但在精神与肉体上背地里却很放纵。精神与物资总要占一头,道理很简单。

再说殷海波的那个混帐儿子殷诚,仗着他老子有点势,整日里游手好闲,看上白菊后,天天往学校跑,有事没事总要找白菊搭讪。白菊厌恶都来不及,哪肯理他。殷诚钉子碰多了,反而更加放肆,不仅纠缠白菊,还绵他老子,要他老子出面摆平白菊。殷海波就那么一个独根宝贝儿子,不答应也得答应,就要严明玉给他儿子和白菊牵线,结果当然可想而知,严明玉也碰了钉子。严明玉觉得窝火的同时不能不嫉妒白菊,花儿一样,哪个男人见了都要多看两眼。虽然和殷海波明的暗的睡觉,但严明玉心里很清楚,自己已三十好几,青春不再,殷海波纯粹是为着床上的那点事才缠她,要是哪天厌了,说不准就会一脚蹬了她。严明玉每想到这就更加嫉妒白菊,嫉妒的直接表现就是加倍体罚我。因为白菊跟她吵架的时候明摆着说:“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你根本就不配当她的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