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的变身器是特殊材料制成，理论上来讲人类是看不见的，即便并非光之国出身的奥，大部分人间体腰间挂着变身器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时也不会担心被人类看到从而暴露身份。

但宇宙中这么多的生命，总有那么一两个特殊的案例，能看到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观察到一般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这种特性意味着这类人群相对而言更加敏感多疑，在通常情况下而言对于隐藏秘密者和被发现秘密者来说都不算事什么好事。

显然森麻子就是这个幸运的万里挑一。

凯是什么人？地球上流浪数百年都没有被发现身份，就算被发现也无数次糊弄过去，现在只有森麻子而已，他完全可以故技重施。

于是他飞快否认道：“没有，你看错了。”

末了又怕森麻子不相信，信誓旦旦地补充：“只是一件玩具。”

森麻子咬了咬下唇，脸上的神色明显就是“你在忽悠谁”？

“……”

一旁的卡蜜拉默默捂脸。

谁知道他们就这么倒霉，当年刚落地被抓了个正着，现在又是被人当面揭穿，该庆幸潘达考斯特现在并不在场吗？不然他就要说出那句“滚出我的星球”了。

那句话真的令奥印象深刻

因为没觉得凯装小卡片的盒子挂在那里有什么不对，毕竟这玩意也不会轻易丢掉，这么多年也没有哪里不方便……因为那早就是他的一部分。

“不，那个就是玩具，”坚定杜绝掀马甲行为，卡蜜拉礼貌地微笑着，“我们还有事情要商量，待会见。”

没想到森麻子比她想象的还要执着，拦住门道：“我记得很清楚，在东京，就是你们——”

“森麻子小姐，”卡蜜拉压低声音，“这个世界没有人见过巨人，就算你威胁我们，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这么说你们果然是——”

“是什么？”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对面的罗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裸着上半身打开了门，见三双眼睛都投在了他身上，他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没什么。”卡蜜拉连连摇头，不得不把森麻子拉进房间关上门。

罗利一头问号。

即便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森麻子的脸上还是显露着不带恶意的探究和兴奋，她张了张嘴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被卡蜜拉一个手势阻止了。

“东京那件事只是意外，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这个事情……”

她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凯。

然而凯先生显然也没有经历过自爆身份这种事情，所以面对卡蜜拉求救的眼神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能尴尬不失礼貌地微笑。

……

“意外？”森麻子很快反应过来，“这个意外，是你们根本没有打算打倒怪兽的，是吗？”

“……也不完全是，”卡蜜拉左顾右盼没在房间内发现凳子，只好就这么站着继续说，“如果你们人类发现像我们这样的存在，能轻松举起一整栋大楼，能不带任何专业设备穿越宇宙，甚至平行宇宙，我只用将手交叉摆个姿势，困扰你们的怪兽就会灰飞烟灭……你觉得，如果就这样站在人类面前，人类会怎么做？”

没等森麻子回答，卡蜜拉接着道：“人类会迷惑，会因为巨人打败了怪兽欢呼，接着，便是恐惧，他们不会相信巨人是来帮助他们的，对这种超乎常理的存在只会想到要把这份恐怖的力量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然后，再被这份力量反噬。”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那会是什么场面，我们在这里选择告诉你，只是因为类似的事情，我们，我们的同伴，已经经历过太多太多……”

“但你们不会放任文明毁灭，不是吗？”森麻子看着她说，“你们在东京救了我，无论那是不是你们的本意，在看到怪兽时选择战斗的你们，一定不会放任这颗星球被怪兽毁灭，难道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但我相信你们一定是非常温柔善良的种族，因为即使你们遭受过怀疑和不公平的对待，却还是在人类需要时毫不犹豫地选择战斗……我已经能理解为什么你们要选择隐瞒身份了。”

对着两人深深地弯下腰，森麻子道：“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卡蜜拉和凯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凯有些不自在地搭上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过多感谢，“如果拼尽全力战斗后也还是不能打败怪兽的话，那就不是人类能解决的问题了不是吗？”

他笑了笑，在森麻子渐渐亮起来的眼神中补充道：“嘛，毕竟像我们这样的战士，就是为此存在的。”

这就是奥特战士。

即使被识破身份，被误解，被敌视，被说“滚出这颗星球”，无论遭受多么不公平的对待，只要还有人类需要，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战斗。

就是为此存在的战士，千万年来，一代一代，都是如此。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送走森麻子后卡蜜拉又开始事后纠结了，“虽然我也不是那么在意人类的看法什么的……”

“安心吧，”凯安慰她，“至少麻子小姐不会是那种会道德绑架的人。”

“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正常情况下不是不到最后关头不会暴露身份吗？”

这次居然没有按照剧本走。

“也没什么不好的嘛，”凯说，“毕竟，如果那个家伙再搞出点什么事情，那我们也不得不动手了。”

他说的是伽古拉。

卡蜜拉看着他，语气里带了点刻意的揶揄：“看起来你对他非常了解，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放心？”

卡蜜拉微笑：“就是说出了事你先上。”

“……”

*

基地的作息时间非常早，铃声响起时餐厅的闹钟显示的还是上午五点。

五年前还在服役开机甲的时候，因为时不时就要半夜被叫起来抵御怪兽的袭击，罗利的作息非常早，在过去的五年前他也一直保持着非常好的生活作息，而现在在基地他显然更加自律，几乎是铃声响起没多久，他就敲响了对面凯的房间的门。

“这里的餐厅吃饭要抢的。”

一句话，令凯飞快收拾好了外套叫上卡蜜拉就冲向餐厅。

卡蜜拉只来得及用水把脸上和脖子上的粘液擦掉，她庆幸昨晚那家伙没在她脖子上也留下勒痕，不然她真的不好解释。

好在那两位男士对此并没有任何关注，凯走在前面健步如飞，很快就来到了餐厅。

卡蜜拉一直都对食物没有太多的追求，在凯迅速解决掉他那份时，她也就顺势把自己的递了过去，没觉得哪里不对，罗利也习以为常。

倒是刚才还在和几人聊天一脸看不起人攻击性挺强的查克的老爸海克，见状有些惊讶，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会去窥探他人关系的人，所以只是换了个话题。

这两个空降的神秘人的事情早就在其他驾驶员之间传开了，关于那台没人能驾驶的洛普斯——

“所以，你们两位是准备开那台洛普斯吗？”他问道。

卡蜜拉放下手里的水杯，摇了摇头：“不，应该不是我。”

一旁的凯手底下动作不停：“别开玩笑了，难道你要我一个人和伽——”

微笑。

“你不是认真的吧？”他放下手里的叉子，脸上满是嫌恶。

“他们一直都这样吗？”海克问道。

罗利面无表情：“我已经习惯他们不说人话了。”

“……”

实际上，这是昨天晚上卡蜜拉随口提的一句。

严格来讲他们两个都不是人类，对于机甲操作的那套系统不说很熟，但多少也知道一些。

没有亲自去戴上共感装置测试过，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时候共感出来的数据会不会有问题被人类发现异常，还不如直接让工程师自己上。

那个伽古拉不是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的吗？那就让他自己上吧。

上午六点，训练室，候选人选拔。

“这是必要流程，共感是在对练中测试与对方的默契，体能的相适应，而大脑的适配比也决定了作战效率，能发挥机甲多少的性能，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定要进行这个流程的原因。”

路上罗利在为两人科普着，他脚步顿了顿又说：“你们没有接受过驾驶员训练，确定要掺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凯笑了笑。

他俩以前都是打像加拉特隆那种灭星级别的机甲，开机甲还是头一次。

罗利耸了耸肩：“希望你们不要晕过去。”

话是这么说，他也不是傻子，五年多的相处下来，他也意识到这两位小伙伴身上可能有什么他不能知道的秘密，一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可是他早就过了那个冲动的不懂事的，对未知感到好奇的联系，所以并没有问。

训练室内，潘达考斯特将军身边一左一右站着森麻子和伽古拉，森麻子手上带着一个文件夹，正在计算着比分。

目的并不是为了胜负，而是数据比对。

伽古拉背着手，一脸玩味的表情看着底下打得有来有回的人类，时不时地看一眼凯，另一只手搓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利刚在餐桌上被查克搞得一肚子气，现在看谁都不顺眼，打起来也是火气很大的样子。

完全忘了他刚刚才对凯和卡蜜拉说训练的目的不是为了胜负。

被森麻子提出他完全可以早两招解决对手时，他直接挑衅了将军，要求给森麻子一个机会。

“怎么了长官，觉得你最出色的人才会打不过我？”

将军抽了抽嘴角，将麻子手里的文件接过来：“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

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的结果，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很有默契，而潘达考斯特将军却对此持着保留意见。

在罗利和森麻子结束后，他又指了指凯和伽古拉：“你们两个也来试试看吧？”

“我们对练好像是第一次吧？”卡蜜拉看了一眼身边的凯，“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凯微微一笑：“我才是。”

结果说得好听，实际上演示出来的就完全是另一种情况。

众所周知，奥之间的相互格斗都是为了打怪兽，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就不需要人类的打法，问题就是每个奥的战斗方式不一样，擅长的点也不一样。

卡蜜拉的格斗术一开始是贝利亚教的，后来又是迪迦教的。

这两个男奥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流氓打法。

不需要什么技巧，完全就是培养战斗本能，贝利亚招招致命，迪迦专挑弱点。

反映在卡蜜拉身上的就是和偏向防御型的凯完全不一样并且根本配合不了的打法，所以当她把凯揍倒在地的时候还听到了围观群众的几声唏嘘。

“真是糟糕透了。”围观的伽古拉一脸不忍直视地撑着头叹了一口气。

卡蜜拉叉着腰把被她按在地上的凯拉起来，看着伽古拉道：“既然这么说的话，那你来嘛。”

“哈？”

“还是说‘柔弱’的工程师根本没有能力和战士打却在这里指手画脚呢？”卡蜜拉的语气非常挑衅。

凯喘着气平复了一下呼吸，和卡蜜拉一左一右地看着伽古拉。

说实话，刚刚被伽古拉冷嘲热讽了不止一句，他也很火大。

“哼，”外星人一样经不起激将法，随手把外套一扔，“小丫头，你以为你是谁啊？”

到底是宿敌或者老情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用脚背勾起地上的棍子，上上下下打量着凯：

“来啊，让我看看你这家伙现在如何。”

凯一言不发地捞起武术棍，两人眼神交锋间甚至还有电火花闪过。

“你们以前见过？”见状潘达考斯特问道。

卡蜜拉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此时她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没有哦，但是你看，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您不觉得他们很合适吗？”

“……”

事实的确如此，谁都能看出这两人之间的默契，唯独他们本人看不出来。

这种时候火药味这么重说不上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要进入对方脑子里的记忆什么的，这就意味着互相之间没有任何隐私，就卡蜜拉现在看到的，凯和伽古拉之间虽然看起来火药为十足不死不休，实际上这种默契是她插不进去的。

那是只有认识很多很多年，一起经历过相当多的事情才能形成的默契。

“那台洛普斯我是开不了了，”卡蜜拉说，“那两位科学家需要帮手吗？怪兽研究的话我也能帮上忙。”

潘达考斯特从训练场上收回目光，他看向卡蜜拉沉默不语，就在卡蜜拉以为他要拒绝时，没想到他却点头同意了。

“天才总是会疯疯癫癫，希望你能适应。”他说。

基地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对卡蜜拉和凯的信任到底从何而来，但也没有人敢当面质疑这里最高指挥官的决议。

*

“你在不高兴吗？因为我差点就要和凯一起开机甲？”

她看着眼前诡异却又美丽的生物，有些无奈地伸出手触摸着他的脸颊，那些触手不安地蠕动着，其中一只伸过来圈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轻轻拨到一边。

“别这样，我知道你不是认真的。”

“你确定要在难得的独处时间和我闹脾气吗？”

那些触手更不满了，将她整个人吊了起来。

卡蜜拉有些无奈，却又对他的这点小脾气无可奈何。

明明没有意识也没有记忆，这个不完整的，残破的身体却还是如当初一般没有任何区别，那份情感深入每一个细胞，每一块碎片，即使残破不堪，也从未停止过对她的爱。

有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十年间因为环境特殊，她大多时候都和凯待在一起，很少有独处的时候，或许这给他带来了一些莫名的危机感，这也让卡蜜拉知道变成水晶的时候他并不是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自从来到香港之后你就很不安，这里有什么？”她贴着他的脖子问道，“是影，还是你的身体？精神能量？”

但他只是一具身体，全靠本能行动，注定无法给她答案。

原本是想将他留在光之国，但希卡利说他现在身体是黑暗属性，留在光之国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实际上卡蜜拉也不舍得与他分开，便一直带着了。

从不离身的奥特胶囊，在过去的十年间也一直安安静静的，直到来到香港。

滚烫的温度，和当初在贝利亚的异空间找到他的身体时一模一样。

触手滑进衣服下摆，黏腻的感觉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每到这种时候她总是能想到蛇这种生物，被盯上的猎物只能被缠紧，叼回巢穴，再无逃脱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