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手臂里,而且还有他的胸膛里,似乎还留有刚才曾紧紧地拥抱过阿泷的记忆。这种记忆,令他生动地产生着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立花手持着蜡烛走出木板房。

太阳已经落下,黑暗中只是透出一束蜡烛的光亮。

立花正想蹒焉地向前走去,刚跨出第一步时,他发现脚底下有一张女人的脸。

是阿泷藏着的能乐面具。从下颚的角度望去,原本应该是微笑表情的美女面具却在哭泣着,立花不由连连后退。

在能乐面具的边上,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正面写着“立花先生”,背面写着“野矢桂一”。

立花手持着蜡烛赶紧想要将信封折开。溶化的蜡烛滴在他的指甲上,立花烫得差一点儿“呀”地惊叫起来。看见蜡烛油镶进手指上的皱纹里凝结,他才感觉到自己已经老了。

立花先生

看见阿泷那张洋溢着幸福的表情的脸,我越来越怀疑自己长期以来不愿意让您去见阿泷,是不是应该了。倘若要我说真话,我还是希望阿泷的内心能够得到平静。而且,另有一点就是,我坚信自己是不忍心让您看到阿泷那副可怜的模样。但是,我也为自己感到可耻,也许正如您说的那样,我在内心里暗暗地恋着阿泷。

据说,阿泷发疯时,村里的人都说她“变成了鬼女”。我听到此话非常愤慨:那是多么地残忍!

但是,后来我才知道,那决不是诋毁阿泷的话,而是出自一种畏怯的心理。

阿泷是真正意义上的鬼女。

只是,我知道,长期以来,阿泷的内心里一直交织着两种感情,即对您的专一的家,和对那些人的怨仇。爱慕和憎恨,便是阿泷的一切。阿泷在情绪稍有稳定时提出出院要求的,但在以后看来,她的情绪在本质上没有丝毫改变。

今年5月底,我一如既往地去照料她的日常起居,阿泷异常兴奋地告诉我:“仇人出现了!”是因为一位来算卦的名叫“石原牟代”的女性,讲述着与“武田喜助”这位男子的感情纠葛时,阿泷探明那个叫“武田喜助”的人,其实就是那个德冈喜助。

“我马上就能报仇了!”阿泷对我说。当然,我苦苦地劝止她,但阿泷决心已定没有丝毫动摇。相反,倘若我不帮她,即便阿泷一个人,她无疑也会报仇雪耻的。不管如何,其结果都显而易见。

于是,我放弃了对她的劝阻,着手制订计划。

在制订计划时,我留意到两点:一是阿泷和我绝对不能受到怀疑,这是不言而喻的;另一是,要让那些人知道,这起杀人是“复仇”。

于是,武田喜助死了。

而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第二起复仇的机会很快就降临了。只是,这起杀人案件,我们没有制订实施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