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rector指定的观众席,这里是唯一的死角,每次deaththeater开幕时,莫晚向就蜷缩在露台下面的阴影里,捂住耳朵,心跳剧烈地等待一切结束。玻璃露台的隔音很好,如果不仔细去听,是听不清里面人临死之前的哀嚎的。如果背对露台面向大厅,看到的也许仅仅是一场宴会。

今天这里尤其教人安心。莫晚向等待乐曲结束,睁开眼睛,明白过来这是因为没有光源,在她头顶的大壁灯坏了,成了真正的无光角落,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她躲在里面。

莫晚向看着魏子虚搀扶起骆合去了洗手间。她一直以为骆合是很强大的人,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其他人的脸色也非常难看。继续在这里呆下去,所有人都会被渐渐逼疯吧。

魏子虚到厨房给骆合盛来了温水,可是人家并不领情,拖着虚弱的身子走了。魏子虚叹了口气,把水倒掉,在洗手台子里洗干净手。从洗手间出来,大厅里人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了。魏子虚抬头看露台,那里面只剩玩具和挂饰,尸首应该已经运往墓地。

其实想一想,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杀人、运送和处理尸体,director做了最大程度的简化,deaththeater有密道,每人床下有担架,让他们没有多少心理负担地把活人送进墓穴。整个过程轻松荒谬得像一场游戏。等他们混淆了现实和游戏,就算能从deathshow中苟活下来,还可以重新融入外界的生活吗。

观众席那坐了一个人,背对魏子虚,弓着身子,胳膊肘撑在膝盖上。

魏子虚犹豫了几秒,想着要不要主动跟他道歉。可是联想到他早上的无视行为,大概还要留给他一段时间消消气。于是魏子虚蹑手蹑脚地走过观众席。

“为什么说谎?”

魏子虚停在他身后,有些惊喜地看向他:“岷则,你肯理我了?”

“为什么说谎?”彭岷则重复了一遍问题。

“唔......”魏子虚干笑几声,“也不算说谎啊,昨天晚上我确实在湖边呆过。”

彭岷则转过身,正视魏子虚,口吻不掺丝毫玩笑成分:“为什么要说我不在?事实如此,我们两个都在,而且跟狼袭击赵伦一点关系都没有,照实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魏子虚不敢看他,“反正审判已经结束了,已经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彭岷则极力压住怒火:“要不是预言家跳身份,他们肯定先怀疑你,你说只有你自己在那,没人能证明你为什么要去自己昨天刚被袭击的地点闲晃,没人能证明你做了什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看看那个露台,里面刚死了一个人,你想过没有那个人可能是你!早说你这么想死,我之前就不用那么心惊胆战地救你回来!”

“我知道,”魏子虚打断他,嘴角带着一丝自嘲的笑容,“我知道的,岷则。可是我控制不住......”

“当别人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你时,我控制不住地想到,如果你没入地下,在deaththeater里面表演死亡,而我只能在观众席里眼睁睁看着你死去。我一想到那种结局,好像连血液都冻住了,那样还不如,还不如......”

他瞳孔涣散,眼神里是深深的无助,和彭岷则胸中那团火一相遇,便滋生出湿润的热气,缓缓注入身体内部某些空旷的腔隙,燥郁难耐,瘙痒不止。他看着那张漂亮的脸孔,浮现出如此脆弱的表情。

“岷则,我怕。我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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