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在凶案发生的那天半夜两点差一刻时,一个男人--他在前一天到过这栋房子去取得那绺头发,并给门锁上油--用钥匙开门进了屋子。我们之所以能确定时间,是因为当晚从一点半开始下雨,下到两点差一刻,那是两周里唯一的一场雨,而命案是在两点左右发生的。那个男人在门厅里划着一根火柴,在楼梯上到一半时又划着一根火柴。他发现卧房门锁了,就用一根弯曲的铁丝曲外面扳动钥匙开锁。进门之后,点上蜡烛,放好箱子和垫子,杀了被害人,洗过手和刀子,再把蜡烛头从烛台里取出来,下了楼,吹熄蜡烛后丢进烛台的托盘里。

"第二个线索是枕头上的砂子。我拿了一点点,在显微镜底下检查过,发现那是由东地中海来的深海砂,里面满是一种叫'多孔虫'的细小贝壳。那种东西只有在地中海东部才有,所以我能确定其出处。"

"真是奇怪的事。"验尸官说,"深海的砂怎么会到这个女人的枕头上去的呢?"

"要解释这一点,其实很简单,"桑代克回答道,"这种砂子在土耳其海绵里有很多,卸装这些海绵的仓库里,这种砂子通常都多得淹到人的脚踝,开箱的工人身上也会沾满,不但衣服上有,口袋里也有。要是有这么一个衣服和口袋里都是砂子的人行凶的话,在他由床头俯身下去的时候,一定会有砂子从口袋或衣缝里掉出来。当我检查过这些砂子,知道砂子的特性之后,我就送了个信给戈德斯坦先生,请他给我列张和死者相熟的人的名单,还要列出他们的住址和职业。他把清单开给我,在他所提到的人里面,有一个正是在一家海绵批发商仓库里担任包装工人。我进一步确定新一季的土耳其海绵就在谋杀案发生的前几天刚刚运到。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海绵包装工人是否就是被我在蜡烛头上发现指纹的那个人呢?为了确定这一点,我准备了两张装裱好的照片,特意安排在那个人下班回家时在他家门口和他相遇,请他看那两张照片并加以比对。他把照片从我手里接过去,各用两手的拇指和食指夹着。等他把照片还我之后,我拿回家里,小心地在照片的两面都用一种特殊的粉末撒上,粉末会猫在他拇指和食指捏住照片的地方,让指纹很清楚地显现。而右手的两个指纹和蜡烛上的指纹完全一模一样,和我制作的翻模比较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从箱子里取出那张意第绪文的照片,在黑色边框上有极为明显的黄白色拇指指纹。

桑代克刚把照片递给验尸官,突然起了一阵很特别的骚动。就在我朋友说最后那段证言时,我注意到那个叫佩德洛夫斯基的男人从他座位上站了起来,偷偷向门口走去。他轻轻地转动门把,把门往后拉,起先动作很小,然后加大了力气。可是门已经上了锁,等他想通了这点之后,佩德洛夫斯基用两手抓住门把,用力地扯着,像个疯子似地左右摇动,挥身颤抖,惊惶的双眼疯狂地瞪着吃惊的旁听者。他那张丑恶的脸,面色死白,流着汗水,充满了恐惧,样子非常吓人。突然之间,他放开门把,发出一声可怕的叫喊,把手伸进大衣里,直冲向桑代克。可是局长早已料到这一点,一阵叫喊和一阵挣扎,然后佩德洛夫斯基被压倒在地,像个疯子似地乱踢乱打。米勒局长抓紧了他的右手,还有他手里握住的那把可怕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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