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的景况也相差不远,但是却有些奇特之处。卧室里有一张附有脚轮的破矮床,床上有一张干草做的床垫,还用一块廉价的黄麻毯充当床单。床头旁边用一个装橙子的箱子充当梳妆台,另一个箱子上面则放了一个锡制的脸盆。这些就是卧房中全部的破旧家具。然而钉子上挂着一套西装,虽然有些破旧,但是剪裁非常好,甚至还颇为入时,另-套西装则放在地上,折得很整齐,用报纸罩着。此外,最不寻常的就是梳妆台上放着一个银制的烟盒。

"这家伙有个银烟盒可以典当啊,"我大声说道,"那他为什么还要挨饿呢?"

"那可不成,"来勒说,"一个人是不会把自己谋生的工具拿去典当的。"

查特夫人这位富有的女子首次目睹如此贫穷破败的景象,惊讶地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她突然转身对局长说:"这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家!你弄错了,这个可怜虫怎么可能闯进柳树谷那样的宅邸里去!"

桑代克掀起地上的报纸,报纸下是一套西服。领带和衬杉袖子的部分都熨得很平,而且折得很整齐。桑代克打开衬衫,指着上面一处皱得很奇怪的部分。突然间,他把衬衫拿起来仔细看,然后从一个假钻石袖扣上抽出一根头发。原来那是一根女人的头发。他以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根头发说:"这东西很重要。"

查特夫人显然也是这么觉得。此时,怜悯和不安之情突然从她的脸上退去,她的双眼卫闪烁起复仇的光芒。

"我希望他会回来。待在监狱里未必会比这里差。无论如何,我都要看到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她带着敌意大声说道。

局长说:"是啊!对他来说,住在这里跟搬到波特兰监狱根本没有区别。啊,你们听!"

这时传来钥匙插进门锁的开门声。我们如同雕像般动也不动地站着。一名男子进门后,随手把门关上,拖着疲惫的脚步,神情沮丧地经过卧室的房门,并没有看到我们。几乎就在同时,我们昕到他走进厨房,把水倒进某个容器里,然后又回到客厅。米勒悄悄地走到门边说."都过来吧!"

于是我们赶紧跟在后面。他一下子打开了房门,我们则越过他的肩头看着外面。这名男子坐在桌前,桌上的一张纸里放着一块厚厚的面包。此外,还有一杯水。当卧室的门打开时,他迅速起身,脸色铁膏,像是吓坏了似地瞪着米勒。

此时我感觉到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臂。原来是查特夫人,她唐突地想挤到前面去。然而就在此刻,她又突然停了下来,那名男子惨白的脸突然变色,那种转变是如此令人讶异,令我不由自主地把视线从他脸上转到查特夫人身上。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查特夫人的脸色变成死人一样的白色,惊疑和恐惧的表情凝结其上。

局长冷静的声音打破了这阵戏剧性的沉默。他说:"我是警察,你被捕了,罪名是--"

此时,查特夫人歇斯底里的笑声打断了米勒局长,他惊讶地看着她。

"停!停!我想我们犯了荒唐的错误。他不是那个人。这位男士是罗兰上尉,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她用颤抖的声音大喊。"他是你的朋友?那么很抱歉,因为我得请你出庭指控他。"

"你请谁都无所谓,我说了他不是那个人!"

局长揉了揉鼻子,饥渴地望着到手的猎物,语调僵硬地问:"夫人,我没弄错吧,你是说你放弃提出诉讼吗?"

查特夫人说:"提出诉讼?以莫须有的罪名对我的朋友提出诉讼?我当然不会那么做。"

局长看着桑代克,然而,我这位同伴此时如同一尊座钟一样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