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家冷冷清清的而又漫天要价的客栈里投宿过夜,这家客栈蜷伏在钟楼的背影里。夜里我做了许多噩梦,第二天拂晓就起床来,吃了早饭,付了敲竹杠的店主床铺费、饭钱,还有他给我胡乱指点的指路费;然后动身步行,去寻找荷西荷尔德,那是离列米里尔不远的一座古隐居村。

我踏着山间小路缓缓而行,有点心神不安。我不知道汉达拉特人对旅行者的态度如何。事实上我对他们知之甚少。汉达拉特是一个没有教会和教士,没有等级、誓言和律令的宗教;我也说不准它有没有上帝。它飘忽无常,令人捉摸不定。如果我不想回答探索者们未曾回答的问题:“预言家们何许人也?他们究竟干些啥?”那么,我是决不会寻访这无形无踪、玄而又玄的异教,一直寻访到它的秘密地方。

我在卡尔海德呆的时间比探索者们长,对预言家们的故事以及预言有什么独特之处感到怀疑。整个人类大家庭无处没有预言传说。上帝预言,鬼神预言,计算机也预言。尽管如此,关于预言家们的传说还是值得调查的。我发觉一整座村庄或者一整座小镇都散布在那片斜坡森林的阴影里,全部和列米尔市一样杂乱无序,但却隐蔽、宁静,一派田园风光。家家屋顶,条条小路都悬挂着赫曼树枝,这是一种粗大针叶松,长有厚实的粉红色针叶,在冬季星上比比皆是。纵横交错的羊肠小道上撒满了赫曼树球果,风儿荡漾着赫曼树花粉的芳香,每一座房屋都是用黑色的赫曼树木料建造的。最后我停下来,不知道该敲哪道门好。

这时候一个人从树丛里慢悠悠地走出来,彬彬有礼地问我:“您找地方住吗?”

“我来向预言家请教一个问题。”我预先就打定主意扮作卡尔海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