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到他愤愤的抗议声:但是杰姆逊说了什么目击证人之类的话,医生就走过来,测了测我的脉搏。最后他又说:“不管怎么样,我想你在这里也不会比在屋里做恶梦坏到哪里去。”

他把他的外套铺在石柱的台阶上让我坐。

墓地里总是充满“告终”的气氛。看到人们把泥土撒人墓穴,让人难免有一种“一切到此结束”的感觉。不管以前有过什么,也不管来世会有什么,灵魂所居住最奇特的神殿从泥土中再挖出来----往往让人有股冒失之感。无论如何,我在一旁静坐着,亚历斯和杰姆逊正在工作。我对此并无反胃之感,只是怕被人发现。

史都华医生敏锐的在一旁把风,没有任何人影出现。他不时俯下身来拍拍我的肩膀,叫我安心。

有一次他说:“我没有料到会发展到这种情形。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我没有共谋的嫌疑。毕竟医生这一行当是适于埋葬一个人,而不是掘出一个人!”

后来,亚历斯和杰姆逊把铲子丢在了草地上,神秘怪诞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老实说,我当时还用手遮着脸呢。在把沉重的棺材拉到地面时,我知道会有一段熬人的紧张时期。我觉得自己渐渐失去沉着了,因为害怕自己会惊叫出声,我试着想些别的事情。我想着葛屈德什么时候会到哈尔斯的身边,或是摆在我眼前草地上的恐怖事实以外的任何事。

后来,我听到杰姆逊发出了低沉的惊叫声,又感觉到医生抓着我手臂的力道加大了。他温和的说:“瑞秋小姐,现在如果你肯过来----”

我疯狂的抓紧他,不知所以地走了过去,往下一看----棺材已经拉起来了,上头的银牌证明我们没有挖错。但是,出现在灯光下的那张脸,是我以前并未见过的一张脸。躺在我们面前的人并不是保罗·阿姆斯特朗。

第三十一章死的不是银行家

有了这个发现引发的情绪激动;又有了一路在星光下拖着湿鞋和湿裙走回家,爬上楼,换下衣服,又不敢惊动丽蒂,我真是几近虚脱了。最让人困扰的是,我的鞋子该怎么处理,因为屋里没有丽蒂搜寻不到的地方。最后,我决定在第二天早上溜上楼去,把鞋子丢进“鬼魂”在行李室里挖出来的洞口里。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上床去了。但我只是浅睡了一下,脑子里又重现起夜里经历过的事情来。我又看见我们这群人默默的围在草地上的尸体旁,而且就跟坟墓旁发生过的一样。我又听见亚历斯紧张而得意洋洋的说:“这下我们抓到他们的把柄了。”只不过在害怕的情况下,我似乎觉得他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着这句话。最后,我服下一颗安眠药,这才听不见他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