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如无情利刃,耳边亲昵的话语愈发清晰便愈发锥心。不过数月,恍然物是人非。

心中苦涩似决堤的山洪,沈孟庄双腿发软整个人跪倒在地。昔日跟在他身后一声一声唤着师兄的人,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讨好的人,占据他整颗心的人,再也、再也……

屋内饮泣声许久才渐渐停止,沈孟庄坐在床边倚着墙,仰头盯着天花板出神。突然大门被推开,轩丘大步踏进房内,走到他身前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道:“为师听闻你终于肯出门了过来看看你,去者不可追,你好好思量吧。那日你为众人所指,为师岂能坐视不管,虽然都是为师的弟子,但……”

话到了嘴边顿了顿,轩丘摇头轻叹道:“为师唯有弃他保你。”

两人静了片刻,沈孟庄突然仰头苦笑,眼中不断涌出热泪。

“弃他保我?”沈孟庄重复轩丘的话,偏过头看着眼前的师尊,“师尊,我情愿你都弃了。”

轩丘沉默未语,盯着沈孟庄看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道不尽也说不出,最终转过身悄声离开。临走前,站在门边思虑了许久才说出口,苦心宽慰身后人,“忘了吧。”

忘了?

沈孟庄不可思议地呢喃了一声。

怎么忘?如何忘?他这辈子,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人,如何能忘得了?

滚烫的泪水模糊他的视线,此刻心头被割开一道口子,赤.裸.裸扔在地上放血。深深刻刻的凄楚与绞痛,令他喘不上气。

目光忽而瞥见枕边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沈孟庄愣了片刻,随后拿过木盒缓缓打开。

木盒最上方,映入眼里的是一块素白干净的手帕,好像包着什么东西,手帕边缘有细小的毛球,似乎是经常被打开。

小心地打开手帕,沈孟庄盯着手帕里的东西心头一紧,里面是他送给陆清远的鸳鸯玉佩。他说,那是他娘留给沈家媳妇的。

眼角通红,泪水滴落在玉佩上。沈孟庄感觉喉咙里有无穷无尽灼烧的苦楚,往事如潮水尽涌上心头。

拿出玉佩,在手帕的下面,安安稳稳地放着一支银钗。那日他一眼瞧见那件绿罗裙,满心欢喜地买下来,想让他的夫人穿上给他看。温香软玉,玲珑娇媚,昔日缱绻温存,恍如昨日。

滴下来的眼泪早已将被子沾湿了一片,心头一阵抽搐,沈孟庄犹存的一丝隐忍紧绷着,双手颤抖着继续往里找。

银钗下是一些他的发带,那日陆清远被人诬陷,这个木盒里的东西被堂而皇之地倒在地上。也是那日,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许多不翼而飞的贴身之物被人偷偷收藏。

拿出木盒里叠好的发带和其他东西,里面空了一半。沈孟庄继续翻找,突然看见盒底的东西,双眼睁大,心头一紧,浑身都在颤抖,脑袋“轰”地一声,所有隐忍全部爆发,心如刀割的痛楚冲刷他全身,失神的双眼里是难言的哀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