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云雀出现一点点反水的倾向，就处理掉他。他毫无背景，就像用软手段帮忙料理他的人渣父亲一样，捏死他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难。

所以管家默许了云雀和鹰司纯的交往，有时会做一些推波助澜的举动，比如把云雀扔进院子的礼物捡起来、擦干净、装进精致的小盒子里，再放到客厅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呀？”

“你的小男孩给你准备的惊喜。”

云雀也送过鹰司纯手链。那是金店老板给他的保护费，一条足金手链，上面有一只小兔子吊坠。她收到以后很开心，一直爱惜地戴着，洗澡时候摘下来放到一边。

后来云雀很少送她此类礼物了。

相熟后，鹰司纯邀请他来家里做客，一百平的衣帽间收拾出了两面墙柜来放项链等首饰，镶嵌在白金链托上的翡翠比他的眼球都大，玻璃种帝王绿，晶莹剔透，鲜艳欲滴，水头和种色可遇不可求。

不懂翡翠的外行看一眼都知道动辄百万千万，然而就这么被她放在衣帽间不起眼的小格子里，她手腕上只系着一条克重不过十的黄金链子。

云雀突然感到局促。

他不想承认自己或许有些自卑，毕竟他是那样骄傲和天资过人，庸才和弱者这两个词绝与和他沾不上边，后来十多年的时间里他轻松证明了自己绝非凡人。

金钱也好，地位权势也好，这些常人倾尽一生去追求也未必能得到的，他用十年就能全部收入囊中。

从日本小镇的统治者到里世界的王者，转变身份相当自然且成功。敛财同样容易，炒股炒房玩金融游戏，背靠彭格列、大笔资金加上天才的头脑，云雀的存款数字如野草蔓延般疯长。

因为小纯喜欢旅行，他在世界各地购入住宅，房产证明一个抽屉都放不下。也开始懂红酒、宝石和高定，这些都不难，都可以轻易拥有。

然而那年他十三四岁，在家财万贯的美丽女孩的面前，除了过分年轻和跳动不已的心，一无所有。

真的会有女孩丢下潇洒多金的新郎，和一个野小子奔赴一场盛大逃亡吗？与其幻想这种可能性，不如去成为婚礼上为她戴上戒指的人。

他好像成功了，风纪财团创始人，彭格列家族最强守护者，光环加身，身价亿万。二十三岁，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买下绝对不会有女孩舍得拒绝的求婚戒指。

但也没有成功，因为鹰司纯不要他的工资卡。

“你才是该再考虑一天的人。”把一堆银行卡推回到男人的手边，鹰司纯露出一个明晰的微笑，“如果连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小恭没有资格让我签字。”

坚定地想要和对方共度一生，用勇气对抗消磨爱情的生活琐事，面对再难的事情都要握紧彼此的手——这才是求婚该摆出的态度啊。

“明天再来告诉我吧，关于婚姻和我，你是怎么想的。”她说，“我才不像小恭那么小气，给你考虑时间、直到你想明白为止，我会一直等小恭的。但是，答案不合格的话，我不会在婚姻届上签字哦。”

云雀低下了头，碎发遮住双眼，鹰司纯看不见他的表情。她把婚姻届放在圆桌上，施施然朝卧室门口走去。

然而门把手好像出了一点问题，不管往左旋转还是往右旋转，都无法打开。在她多次转动后，智能门锁的液晶指示灯闪烁着红光，突如其来的电流刺激得她放开了把手。

——这是？

鹰司纯回头，只见男人仍是一幅风轻云淡的表情。

“是我说得不够明白吗？”他薄唇轻启：“你早就没有拒绝的权利了。小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