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云雀做事可以这么慢吞吞。

我的画好像让他觉得痛苦，也许是太烂了不堪入目，我有些忐忑地想。不然他为什么总是看两张就停下来走神、突然又翻到前面去呢？

就三百来张画他居然看了五六个小时还没看完。

但是天已经渐渐亮了。晨光熹微，我看见他睫毛上的浮尘，睫翼轻颤动我心尖。

想到小时候某一次，我因为打雷不敢入睡，云雀推开了我的房门，把泪流满面的、狼狈不堪的我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他皱着眉。可能是在嫌弃我哭得狼狈，闷闷地说了一句不许哭，然后塞给我一条手帕。

但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并且被他突然闯入吓得打嗝，握着手帕一动不动。

“你好笨。”云雀又拿出一条手帕帮我擦脸，柔软的衬衫袖子被我抹上了眼泪。

“小、小恭。”我的眼泪还是不断积蓄，打了个小小声的嗝，“不要走。”

他在我一声声断断续续、哀求般的“小恭”中转身离开，几息后又出现在我的泪眼里，原来是去拿了个枕头。

“这么这么能哭。”云雀冷冷地说，又给我擦泪。

我又打了个嗝不想哭了，仍然抽噎，但我心里好开心。

小恭真好啊。我最喜欢小恭。

“分小恭一半。”我大方地让出了三分之二的床和被子，他摇了摇头。

于是我转过身继续咬着被脚掉眼泪，她温热的手从我的颈侧移到脸颊，抹去泪痕，叹息着拉过了另一半的被子。

“手臂给我枕哦。”我得寸进尺。

云雀不理我。

我的小指勾了勾他的小指，委屈地喊：“小恭。”

云雀有点无奈，把左手手臂伸了出来，我枕着他的大臂，鼻尖离他白玉般的脸颊只有一息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