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这么早冲到我家，把我从床上拖拽起来，就这？”夏君亭手里提着东西，冷声压着怒气问道。

张阳涛手里也拿着东西，两个人就站在李双强家门口，他们是来给李双强拜年的，今天是大年初六。

枯木老杉，红砖巷底，大门紧锁，李双强压根儿就不在家！

张阳涛傻眼了，他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夏君亭瞪了他一眼，说道：“回家啊，明天再来，或者晚点儿再来！”

张阳涛探头探脑透过大铁门往里面瞅，他喊道：“老师！李主任！您在家吗？”

夏君亭在他身后，抬膝怼到他的腰上：“你丫别喊了，这门都用大锁锁住了，能有人在家吗？”说完，引着他的视线到铁门锁上。

张阳涛把东西放在马路上，他挽起衣袖，窜上李双强家的红砖墙，还不忘回头跟夏君亭炫耀：“我翻个墙给你看看？”

夏君亭抖着肩膀，笑道：“你要是把腿摔断了，我可不背你去医院啊。”

李双强家的红墙要比旁人矮一些，张阳涛长得高，稍稍一窜就能骑着趴在红砖墙上，扶着墙头笑道：“爱背不背！”

“张阳涛！”李双强一声吼：“你干什么呢？”

夏君亭见了忙喊道：“李主任新年好。”张阳涛在红砖墙头骑虎难下，他喊道：“主任过年好。”

李双强见张阳涛那个狼狈样子，也笑出了声：“学校墙头翻不了了，现在来翻我家墙头了？”

张阳涛急着辩驳，在墙头乱窜：“老师别啊，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没看见人，想着不管怎么样都得把礼送进去才行！”

李双强从自己的耳朵上摸下一根烟叼在嘴里，先拿打火机点上，然后开门锁，他说：“你倒是下来啊张阳涛？”

张阳涛呵呵一笑小声道：“我这会儿别着脚不好下。”他把头伸进院子里看，自己脚下全是长着尖刺的枯树，这一跳还不得扎得跟个筛子似的。夏君亭摆着一张人畜无害，看不出表情的脸，跟在李双强后面假笑，也不说话。

夏君亭说：“你从这边下不就行了！”

张阳涛勾勾手道：“来，你来，在下面拖着我点儿，我怕摔了腿。”

夏君亭把东西放下，走过去，微微抬手，仰着头喊道：“快点的吧！”

张阳涛把墙里面的一条腿迈了过来，两条腿在红墙上晃啊晃的，磨磨蹭蹭就是不下来。夏君亭逼得急了，伸手就把他拽了下来，低声说：“你丫要是真能把腿摔了也行......”张阳涛蹦了下来，就伸手捂住他的嘴说：“啊呸呸呸，大过年的，不吉利。”

夏君亭踩了他一脚，皱眉说：“你没洗手！”

张阳涛摊开手上新一看，上面全是泥水，他左手贴着右手搓了搓，咧嘴一笑，溜进了李双强家院子。

“老师！你家这院子要是夏天开了花肯定好看！”夏君亭跟了上来说道。

“是吗？那就夏天的时候再□□过来看呗！”张阳涛接过夏君亭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屋里，出来和他一块儿看。

“滚滚滚，回头我就把墙头也都嵌上玻璃片。”李双强正忙着烧水。

李双强家有三层，顶层是阁楼，不住人，堆放着杂物，他没结婚，到现在四十多岁，都是一个人单着。一楼应该是客厅和餐厅，李双强住在二楼。他们俩不是第一个来的，李双强家院子里堆了很多礼盒，但是都没拆。

“自己找地坐坐吧，待会儿水烧开了自己倒吧。”李双强烟不离手，身上套着一件半旧的外套，理好了的发型服帖地在头上呆着。“你俩怎么想到今天来？”李双强问道。

张阳涛抓了一捧瓜子，边吃边说：“我爸让我来的！”

“那你呢？怎么想到来的。”他问夏君亭。

“我拽着他来的，这里还有颜家禾和赵其乐的东西！”张阳涛说道。

“看电视吗？”

“不看！”

“吃水果吗？”

“吃苹果，不吃橘子，我这两天吃瓜子上火！”

“早上几点来的？”

“我不记得了，反正来挺早！”

李双强拨了个橘子，把皮扔到了张阳涛身上：“你能不能让夏君亭说句话？从开门儿到现在就听你一个人在这小嘴叭叭的。”

张阳涛捡起橘子皮，拱手拜道：“大橘大利！新年快乐！”

李双强家的墙上挂着许多照片，大多是他和学生们的合影，毕业照，张阳涛和李双强絮絮叨叨说些事情，夏君亭站起了想看照片。“主任？这些照片能看吗？”李双强猛地吸了口烟，说道：“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