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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谙止早上刚醒，外卖的电话紧随而至。

他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接了电话，快递小哥一上来先自报家门，他是受林辞先生的嘱托来送东西的，并表示自己现在已经在他家门外了。

胃里空空如也，急需补充能量，岑谙止开了门，接过一份广式早餐外卖后，快递小哥阻止了他关门。

“还有东西，您稍等，林先生说您手不方便，让我把这些东西亲自摆到您冰箱里，可以吗？”

岑谙止往电梯口望了望，满满三大兜东西，小山似的堆在那里，他怔了一下，开口：“进来吧。”

岑谙止把早餐吃完后，冰箱里刚好被塞满，蔬菜水果和蛋奶肉制品应有尽有，种类丰富，数量充足，看上去让人眼花缭乱。

他给林辞发消息：

林辞几乎是秒回：

岑谙止盯着消息沉默了片刻，没有再回。

步行到公司刚好赶上上班高峰期，电梯口前人山人海，岑谙止站在一旁等待，有一男一女两位同事走上前来和他打了招呼。

他刚来公司的时候是有人和他问好打招呼的，后来大概因为他太严肃冷酷，眼睛永远直视前方只看得见一窄条的东西，哪有人总愿意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于是几乎没人再和他打招呼了。

这两位小同事和他打了招呼后还围了上去，问他如何看待最近在网络媒体上吵得沸沸扬扬的某事件。

此刻刚来一班电梯，站在岑谙止后面的人以为岑律师赶时间，不会为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去当社会评论家，于是不抢着上电梯专门在后面等待。

但岑谙止让开了道，示意后面的人先上，先走的人在电梯里窃窃私语。

“岑律师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向岑谙止问话的年轻女律师穿着一身活泼的职业套装，戴着黑框大眼镜，明显刚入职不久，明知岑谙止性情古怪与所有人都不合，她依然决定勇敢一次。

她壮着胆子问：“上次听您的讲座，我很有收获，但我不明白，法律不应该是绝对公平公正的吗？如果哪条有漏洞了我们可以补上，但一场官司的判决结果公正与否，的确受到很多因素干扰和影响，可是对真相的追求是所有人都期盼的，媒体的介入会让那些不合理的判决被推翻吗？”

岑谙止沉默片刻，用不轻不重的陈述语气说：“设置司法的目的不是为了寻找真相，法律只是为人们的行为规范提供了准则，某种程度上它只是道德的最低要求而已。”

“我同意。”林辞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电梯口，他看了岑谙止一眼，接着他的话说：“杀人真凶，纵火犯，这些刑事案件的真相或许是唯一且没有争议的，但是关于情感和人性的真相呢？有时候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事情都不一定是真的，你男朋友在你耳边温柔的说我爱你表示他一定爱你吗？就算他为了你在深夜痛哭表示他很爱你吗？一个人从来都没有办法真正走进另一个人心里，得到他心里所有没有被表达和表现出来的想法。”

小同事的脸“咻”的红了，她醍醐灌顶般点了点头，终于品出了一点勇敢过后的意外收获。

不是世上的事太复杂，只是这世上的人太复杂。

两位同事道了谢，下一班电梯停靠在一层，岑谙止和林辞一前一后走进去，电梯里不停的进人，直到达到额定的载重量。

不大的空间里来了这么多人，免不了人与人之间推推搡搡，互相碰触，林辞看见一个人的背包直直朝岑谙止的左臂撞了上去，看得他心惊胆战。

岑谙止皱了皱眉头，侧身让了一下，可还是无法完全摆脱背包的骚扰，男子只要轻轻一动，凸出来的背包会在岑谙止左臂蹭来蹭去。

趁电梯停靠在某一楼层时，林辞一路轻声说着不好意思悄悄走到了岑谙止身边，挡在他前面。

背包再也撞不到岑谙止，林辞把他几乎圈在了自己身后，朝他们涌过来的人先把各种力作用在林辞身上，减震过后再传递到岑谙止身上。

林辞默默在岑谙止身前站着，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电梯到了指定楼层，他回头用眼神和岑谙止道别后走了出去，用潇洒的背影挥了挥手。

岑谙止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午休时林辞为岑谙止带了饭送到他办公室，怕他等太久林辞自己也打包了一份，把饭端端正正摆到岑谙止办公桌上后，林辞转身想走，脑子里却忽然冒出岑谙止昨天的话。

他说的是“可以陪我一起吃饭吗”而不是“可以为我带一份饭吗？”

正当林辞的脚纠结的不知道该往哪边转时，岑谙止已为他拉来了一个凳子，示意他随便坐。

这下不用纠结了，林辞用长腿把凳子往身前一勾，坐了下来。

起初两人都沉默，林辞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吃饭没觉得尴尬，但他抬头看见岑律师一个人细嚼慢咽时又想找点话聊聊。

索性和他聊聊工作的事儿吧，林辞想，他们下午还要一起去见白姚远的情人赵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