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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1 / 2)

作品:《他有病

林辞白天在病房里陪岑谙止,晚上回自己家过夜,第二天早上再过来带饭给他。

今天的林辞没给他带粥,而是给他带了一碗面。

岑谙止盯着那碗面盯了好久,迟迟不动筷,林辞立在窗边问他:“怎么不吃?”

律所的男人哪怕不去公司也每天把自己收拾的齐齐整整,衣物熨的妥妥贴贴,深蓝色的衬衫勾勒出林辞细瘦的腰身,笔记本电脑一开,这里就和病房没什么关系,而成了一间私人办公室。

从林辞走进这间病房开始,岑谙止觉得这里有了生机,他沉寂下来的心跳逐步恢复正轨,当看到这碗面的时候甚至跳跃了一下,超出了正常范围。

一般人在生日的时候,都会吃一碗长寿面。

岑谙止不知道林辞今天为什么给自己带面,难道林辞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波澜不惊的面孔下是汹涌湍急的思绪交错,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面条。

无论是故意为之还是机缘巧合,这碗面都在他贫瘠的日子里舔上了一抹亮色,面汤很清淡,面条吃起来也寡淡的不行,但岑谙止在混乱的思绪中把一碗面吃了个底朝天。

上午阳光爬进房间里,气温缓缓回升,墙壁被照亮后那一扇灰白也成了亮色。林辞继续办公,岑谙止不听劝同样在床上架起了自己的笔记本。

医生和护士一起向林辞讨伐,说岑谙止如何如何不听话,病还没好利索呢就开始一天到晚盯着电脑办公了,他们让林辞想方设法劝一劝,结果林辞一摸脑袋说岑谙止的笔记本电脑还是他给带过来的,他不忍心看病人在病床上闲的无聊可怜巴巴的样子,特意给他找了点事儿做。

医生和护士满脸离谱两个字,面面相觑噎了半天,最后医生说:“病人心情舒畅就好,但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能过度劳累。”

林辞点了点头,在这方面他的监督是卓有成效的,每当他觉得岑谙止有过度劳累的倾向时便没收了他的电脑。岑谙止很配合,一切任由他安排。

林辞早上接了范杰的电话,两个人大概聊了十分钟左右,聊完后林辞告诉岑谙止,范杰决定不起诉公司工伤赔偿了。

岑谙止不解,他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公司赔偿他了?”

林辞支起了下巴:“公司派人给了他五百块钱慰问费,还不够塞牙缝儿吧。”

岑谙止目光专注,眉梢微挑:“所以他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不是在下班路上出的车祸?”

林辞望着岑谙止,他竟然觉得岑谙止这两天被他养得脸上有了一丢丢肉,心里还蛮有成就感的,他说:“范杰说他嫌麻烦,拒绝了我们的提议。”

“找个同事写份证明就好了,有什么麻烦的。”岑谙止蹙眉,“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来和他说,如果这里能打下来,大概有几万块,他不是因为家里生活拮据才一把年纪出来打工的吗,五百换几万,这笔账是怎么算的。”

岑谙止说着,朝林辞伸出了手,岑律师想亲自上场了,这其中势必包含了对林辞工作的不肯定,为自己的当事人谋求最大利益是律师的天职,岑谙止从林辞身上看出了他的犹豫和徘徊。

“范杰说这个工厂的老板对他有恩,他年纪大了不好求职,但这个老板还是给了他这份工作,老板平时对他很好,从来没有克扣过工资,自己出了车祸还给了他五百块钱慰问费,工厂今年效益不太好,如果现在一纸诉状把对方告上法庭,他心里过不去。”林辞说出了实情。

岑谙止合上了电脑,身体微微前倾问林辞:“工厂效益不好可能是利润从一千万变成五百万,你是他的律师,他被五百块打动,你呢?”

一瓶点滴快要结束,透明的液珠下坠的摇摇晃晃,岑谙止手一动,很快带下了一滴,就在眨眼之间。

“法律明文规定认证为工伤可以得到公司的赔偿,这是劳动者的权利,范杰夫妇对此没有明确的认识,你应该让他们明白这条法文的意义。”岑谙止望向窗外,“我刚刚猜到他们可能心里过不去不想起诉公司,但这是基于老人纯朴的认知,他们的观念没有改变,他们不好意思把下班后发生的车祸认定为工伤,也不好意思向好人老板要求赔偿,可这样做损害了他们自身的利益。作为范杰的律师,你有必要向他普法。”

林辞抽走了撑下巴的手,他活动着手肘说:“我努力过,但是范杰他很坚持,你刚刚的这番话我跟他讲了很多次,他每次考虑过后仍坚持自己的想法,律师必须要尊重自己当事人的意见,要不,算了吧。”

岑谙止睁大眼睛盯他盯了好一会儿,林辞有些招架不住,他开始揣测那眼神的含义,岑谙止似乎是在说:傻子,你怎么那么不会给人洗脑,该不会还被人反洗脑了吧。

林辞突然笑了:“我们尊重范杰的意愿吧,生活困难的当事人都放弃了这笔赔偿,做律师的不必要揪着不放。”

他是被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的人洗脑了。

“给纯朴的人坚持普法很重要。”沉默过后,岑谙止开口。

“范杰同样在坚持别的东西,他是生活不富裕没错,但在他眼里,有比赔偿款更重要的东西,他放弃可能是为了给当初给予他这份工作的老板报恩,也可能是为了纯粹的人间真情,对他而言在这个关节眼上找公司的麻烦相当于落井下石。”林辞解释,“我觉得他坚持的东西很珍贵,所以我不打算劝他了。”

岑谙止和林辞对视了良久,后来他默默地垂下眼睫,两人没再辩论,有关这件事的讨论到此为止,诺大的空间静谧下来,时间往前赶路的声音仿佛被听得一清二楚。

林辞按下了墙上的按铃,液要输完了。

护士端着棉棒进来麻利地给岑谙止撤走手上的针头,一上午要过去了。

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小马探进了头,林辞给他做了个招呼他进来的手势,门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面孔都眼熟,岑谙止可能以为这是医闹。

小马拿着一束鲜花,女同事们提着水果和牛奶,岑谙止的助理提着蛋糕,屋里瞬间人挤人立得满满当当,又乱又杂。

这阵势岑谙止从未料到,紧抿的唇拉成一条直线,不显情绪,眼里的震惊倒是没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