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秋雨催情风作媒,明烛染红海棠媚(1 / 2)
作品:《叶落惊寒》秋露微含霜,细雾蒙尘里天还未晓,两三点星辰淡褪未落,残夜似亮非亮犹赖着不醒,一阵晨风凉寒里,宫花寂寞开始随人闹。
多年从军行旅,不用人唤,一听殿外零碎几声杂乱脚步声响起青川便立即醒来。在寝殿偏后盥室中简单洗漱一番穿戴完毕,却也是时辰方至寅时而已,离卯时朝参尚早,而间留的这一空闲正是青川所特地有心安排出来的。
见青川身着肃黑龙袍轻手轻脚从殿后走来,又悄无声息径直进了层层垂落的及地帷帐内,只听一阵衣服窸窣声如微风掠起和一两声慵懒似小猫尚困的柔媚女声和之响起,然后就见青川厚实有力的大手从帷幔中伸出,常嬷嬷见之立即将放至温热不烫的滋补血燕小心放稳在上,随着大手收回,血燕也立即淹没于层层帷幔之中。
“姐姐,先把东西吃了好不好?吃了再睡。”青川低着头温柔看着趴在他胸膛上贪睡不愿醒的叶寒,轻声细语哄着。
叶寒哪醒来得了,昨夜被青川折腾得这么厉害,方至天蒙蒙亮这才肯放过她。她这才睡下多久就又在她耳边嗡嗡嗡吵她睡觉,叶寒自是心烦生拒,于是秀眉一蹙便将困顿不堪的小脸一转埋进青川胸膛上,又沉沉睡去,不肯醒来。
看着叶寒这闹小性子的可爱模样,青川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心暖融融,脸上无奈生着笑,根本拿她这样子没法,只好自己喝了一口血燕在嘴里,然后轻轻将叶寒的小脸转过来,嘴对嘴喂着她吃早膳。
昨天两人欢爱太过疯狂,少有进食,他铁打似的身子自是无所谓,可姐姐这般娇弱的身子现在再不吃点东西怎么撑得住,于是即便叶寒睡梦中依旧生着抗拒不愿,青川也耐着性子喂着她吃下两碗血燕,见她睡梦中小手推拒着自己他这才无奈罢休放下碗去。
血燕偏甜,青川知叶寒不喜甜腻,便又喝了一口清茶渡给了她冲甜,却怎知被叶寒误会以为青川这是还要喂她吃东西,竟挣扎着睡意沉沉醒来,微睁着一双惺忪睡眼哀哀求着他,“青川,不要了,我真的吃饱了,肚子好胀……”
“好,不喂了,姐姐再睡会儿,我不会再扰你睡觉了。”青川轻轻拍着叶寒的背哄着她,待她再次沉沉睡去这才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在她额上落下浅浅一吻,这才恋恋不舍离去上朝。
帷幔层层如山重重,静止垂落于地不见丝毫晃动,因此时离青川离去已有半个时辰,偌大的寝殿内自是早已恢复如夜宁静,回格花窗轻明处,海棠自顾吐蕊红妆依旧。
青川虽上朝离去,但常嬷嬷却得了吩咐在寝殿内安静候着,以待叶寒随时醒来需要伺候。其实,常嬷嬷大可不必寂寞等候于此,依往常习惯帝后缠绵一夜后,叶寒必会休息至午时以后才能醒来,从未变过,不过今日却出现了稍许不同–––也在离青川离去的半个时辰后,叶寒便挣扎起了身,瞌睡连连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
“娘娘,您要不再睡会儿?”常嬷嬷拿着花簪,看着叶寒打瞌睡又不由自主低下的头,出言好心劝道。
“……”,叶寒朦胧忽醒,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不用了。阿笙去了军营三日,今日便会回宫,我若再睡让他回来瞧见,这孩子懂事孝顺,必会徒惹他一番担心,没这必要。还是继续帮我上妆吧!”阿笙不在,这也是昨日她为何会应了青川求欢,与他毫无羞耻地日夜缠绵?若是阿笙在,她哪敢如此疯狂。
劝说无效,常嬷嬷这当奴婢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边配合着叶寒打瞌睡边小心给她上着妆,而这心头思绪也不知为何从铜镜中的娇媚美人慢慢神游开来。
美人娇软无力,芙蓉媚态,红唇妖娆,一看就是昨夜被男人好生疼爱过,而对叶寒这副承欢后的娇媚模样,她也早已见怪不怪,自打帝后入住长宁宫后,这几年这里的云雨春情便从未歇过,反而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浓,现几乎每夜都能听到皇后娘娘那柔若无骨的娇泣□□叫至天明才歇,有时她都不知就皇后娘娘这纤弱单薄的小身板是怎么捱过陛下夜夜求欢的。
边想着时,正替梳着叶寒头发的常嬷嬷不禁又抬头偷瞥了一眼铜镜中那娇弱无力的美人,真是似娇花弱柳不胜春风,低眉轻蹙间都散发着说不出的动人风情,心下不由很是同意以前宫里专管燕喜一事的老嬷嬷说过的话,这有些女人就得多挨男人的操,就像当年的瑾妃娘娘,即便再怎么不喜欢文帝日日被迫承欢,可还是被欢爱滋润得越发娇艳动人,真真如一千年狐姬转世,专门来吸取男人精魄,而皇后娘娘估计也是如此吧!
皇后娘娘深得圣恩自不是坏事,她这作奴婢的也替主子高兴的,可她这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深忧之感–––要知道这样的帝王独宠可不是什么好事,当年宠冠六宫的瑾妃娘娘便是前车之鉴。
“常嬷嬷……”
还好常嬷嬷想事还留了一心在此,叶寒只唤了一声她便从神游中拉回魂来,“娘娘唤老奴何事?”
叶寒转过头来狐疑望了一眼站在身后面色如常的常嬷嬷,笑着好奇问道:“你方才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常嬷嬷淡容如常,望着眼前铜镜中喜悦难掩的叶寒,将手中花簪轻轻推进她的云鬓之中,然后仔细调整着花簪最适合处,“娘娘昨日不是说太子殿下这几日在军营应没怎么吃好,想着今日太子殿下回宫后好生给他补补,这不,老奴方才听皇后娘娘说起,便不由自主想着等会儿去找秋实,让她今日多做些太子殿下喜欢的膳食,让太子殿下好生吃个够。”
说起阿笙,叶寒本就没多少的好奇便瞬间被今日阿笙回宫之事所占据,话语中掩不住的喜悦笑意,“这事,我昨日便吩咐秋实备下了,只不过阿笙这次去军营本就是去历练历练,让他吃点苦,还是不宜大操大办,我今日亲自下厨给阿笙做几道他喜欢吃的菜肴就行了。”
“娘娘还说不宜大操大办,这全天下还有您亲自下厨最好的大操大办吗?老奴不用猜也知道太子殿下到时定欢喜得不行,陛下今日也有口福了。”常嬷嬷瞧着铜镜中笑意难掩的叶寒,分寸不误地打趣回道。
叶寒听后自是喜笑开颜。
回格花窗下海棠香影渐寸短,日头已是不早,叶寒算着阿笙回宫时辰然后去成德殿复命的时间,她也不好再拖延下去误了午膳,于是说完便穿上衣衫去了宫中小厨房准备着,可叶寒满心期待等着,却一直等到暮日斜落阿笙才姗姗来迟出现在了长宁宫宫门前。
“母后!”
阿笙看到宫门口处来回走动的熟悉人影,立即兴奋一声喊道,然后撒开腿向叶寒跑来。叶寒抱着好似又长高不少的阿笙,甚是高兴不已,“不是说上午就回了宫向你父皇复命吗,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才回来?”
“父皇下朝晚,我在成德殿多等了一会儿,待向父皇回完军营之事,朱太傅又让我去凌烟阁考了一下功课,看我在军营这几日有没有把他教的学问给丢了。”阿笙回道,仰着脑袋望着叶寒小脸笑开了花,他好几日没见到母后了,自是想念得紧,今日见到自是高兴。
秋日初爽溽暑早过多时,可阿笙一路回来额头竟也密布一层细汗,叶寒拿着绣帕轻轻为之擦拭去,然后牵着阿笙的手往长宁宫内走去,边走着边问道:“这几日你在军营怎么过的,吃得可好,睡得可好,有没有累着?”
阿笙回道:“母后放心,我这几天过得很好,虽然军中一切都比不上宫里,但是一点也不苦。我跟将士们同吃同住,他们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将士们可喜欢我了。”
叶寒瞧着阿笙一脸开心的样子,便彻底放心了,“你在军营出生,自小便爱往军营跑,来长安后一直困在宫里,这次能出宫去军营放松一下,你这只小泼猴可是玩够了?”
“母后,我这次是替父皇巡视军营,才不是去玩呢!我只是没事时与将士们摔跤赛马了几次,花师叔说这叫‘与民同乐’,不叫玩。”
阿笙仰着头笑脸辩解道,一对黑溜溜的眼珠子转得贼快,叶寒看一眼就被阿笙这耍无赖的可爱模样给逗乐了,不禁失笑道:“你这小机灵鬼!你若是这么喜欢军营,不如我去求求你父皇,让你去军营待几天再回来?”
今年年底一过阿笙就满八岁了,不再是两三岁的单纯小孩,叶寒说的这话哪还诓得住他,这不,听后阿笙这眼珠子立即机灵一转,双手抱着叶寒的小臂摇着,小脸腆着笑对叶寒说道:“阿笙离开了母后这么久,母后才舍不得让阿笙再离开你呢!阿笙知道,母后一定是因为我在军营没给你传信,认为我把你忘了,所以才会这般跟阿笙说气话,对不?”
“你呀,小小年纪脸皮怎这么厚。实话告诉你吧,你去军营这几日,母后才没有想你。”
叶寒嘴上不肯承认,可脸上的笑却怎么也骗不了人,阿笙一瞧便嬉皮笑脸立即回道:“可阿笙却想母后了,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阿笙也知道母后也一定跟阿笙想你一样想着我,只是母后害羞不承认而已。”
阿笙这嘴跟抹了蜜一样,逗得叶寒喜笑开颜,“你这只小馋猫哪是想我了,分明是想我做的白糖糕了。”
母子俩话语笑谈间,路已走尽至了长宁宫主殿。叶寒与阿笙在席上坐下,案上果子茶水早已备好,母子俩又说了一会儿阿笙这几日在军营发生的趣事,接着就有成德殿的内侍前来传话说御辇已出发,不时将至。
叶寒点头知晓,再抬头瞧了一眼殿外暮色四合时的昏黄生幽色,便吩咐小厨房可以上菜了。
“你之前不是说秋实做的红烧肘子最是好吃吗?这几日你不在,母后特地向秋实学了几招,你等会尝尝是我做的好吃还是秋实做的好吃?”
叶寒正与阿笙说着,抬眼便见青川从暮色落尽的浅夜走了进来,叶寒不由冲青川舒然一笑,似一对普通夫妻平常问道:“今日不是朝政不多吗,怎么落夜了才回?”
“父皇。”
青川走近,阿笙起身简礼一拜,青川随意摆手示意不用,双脚径直向盈盈笑望着他的叶寒走去,“这次北狄公主来齐,朝政是不多但其中的琐碎事也有不少,最是耗时。”
如还在并州时般,叶寒一家三口仍齐聚一堂围案吃饭,少有落下,虽然这样的阖家团圆时刻随着阿笙年满八岁后迁居东宫而日益减少,自是对此也变得格外珍惜,至少对叶寒母子俩来说是如此。
宫女来回上膳,晚膳不多,不需多时便很快摆好。案上饭食非御厨所做珍馐佳肴,都是叶寒做的一些家常菜,而且大多都是青川父子俩爱吃的菜肴,当然也有几道从未见过的菜式,其中最受瞩目的便是叶寒方才与阿笙说的那道红烧肘子。
红烧肘子本是民间干苦活的力气人最爱的肥腻肉食,但因秋实是个贪吃的又爱做,所以寻寻常常一道红烧肘子硬是被她刻苦专研成一道肥而不腻软烂入味的美味佳肴。阿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秋实做的红烧肘子平日没少吃,因此当见到案上叶寒学着做的那一道“红烧肘子”时,颇有些疑惑瞬间上脸。
“母后,这红烧肘子怎么是个晶莹剔透的色儿?而且闻着也不像那个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