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抱香(1 / 2)
作品:《凤凰台》小福子提着灯笼往前站一站,面上带笑,冲着秦昱躬身行礼:“给殿下请安。”
秦昱的目光还勾留在碧微的身上,才刚酒喝多了一时上头,心里动了点念头,这会儿叫冷风一吹,有了几分清醒,漫不经心应上一声,既是小福子送出来的,那便是从卫善那儿出来的。
秦昱每每意动,可她每回都不是孤身,倒有些可惜,眼睛还盯在她身上,灯下看美人,美人更添几分风致,瞧着她低垂螓首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又拱起两三颗火星子。
小福子眼见秦昱神色不对,情知有异,倒也不怵,他是晋王贴身内侍,送姜良娣又是王妃交待的差事,便是此处回廊偏僻些,也不怕出什么乱子。
秦昱坐在步辇上,被人抬着回来,倒没办法下来有什么动作,才要挥手放过姜碧微,就有一队金吾卫巡夜经过。
剑甲相碰的撞击声一传过来,姜碧微便松一口气,依旧垂着头,端端正正站在廊下,不一会儿便听见那剑甲声近了,领头的那个上前来:“给齐王殿下请安。”
秦昱睁睁醉眼,倒不是生面孔,是原来的东宫率卫,东宫率卫既是依仗也是护卫,太子没了,也就不会再出巡出征,东宫率卫也就派不上用场了,这些人调出了大部分填进羽林军和金吾卫中。
秦昱有些没趣儿,拖长了音调应一声,挥了一挥手,小禧子怕生事,赶紧叫了一声“起”,几个人抬着步辇把秦昱抬回西殿中去。
那率卫看一眼小福子,两人也是熟人,相互点一点头算是招呼,又面向姜碧微低下头,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送良娣回宫。”
他曾经跟着姜碧微到边关去寻秦显,路上姜良娣瞒下有孕,一意要去寻太子的事,他们都瞧在眼里,一看她被拦住,立时绕过来解围。
姜碧微才刚心口噗噗跳动不止,秦昱拿这样的眼光打量她,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她初进宫时,他就是这样的眼光,如今比原来更露骨了,看她好似看一只羔羊。
她定下心来:“有劳孙侍卫了。”
虽有人护送,小福子也不敢怠慢,金吾队慢慢跟在后头,小福子在前边提灯照路,把姜碧微送到了东殿门前,炊雪去叩门,姜碧微又侧身谢过小福子,这才进了东殿。
小福子回去,把这事禀报给了卫善,卫善一听便沉下脸来,没想到秦昱竟还会动这个心思,他竟有这个胆子?上辈子碧微到底不是秦显的内眷,秦昱还能将她纳进王府,这辈子她不仅嫁给了秦显,还生下了儿子,秦昱这个模样好了,若被正元帝得知岂不自找死路?
秦昭带着满身的寒意进了屋,抖下肩上的雪花,才和崔尚书吃茶解酒,听户部几个官员说了些这
一年的财政,回来便看见卫善沉了脸,问她:“这是怎么了?”
小福子便把那话又说上一回,秦昭解下斗蓬,屋里的宫人都退出去,落琼奉了松鸡汤上来:“四殿下那儿沉香送去了。”
秦昭在宴上都没吃口热菜进肚,一闻见热汤香味,便食指大动,捧了碗先喝一口,又把腿肉挑出来,搁在卫善碗里,给她吃。
看她不动,挟起来喂到她嘴边,看着她咬一口鸡肉这才道:“这事一直避着不如捅出去,捅到陛下跟前,我看他还有没有这个胆子。”
姜碧微在太子眼中是不一样的,是他肯把私印交托的人,正元帝一直都觉得在这上头亏待了儿子,秦昱打太子之位的主意,尚且情有可原,打秦显女人的主意,正元帝摁也要摁死他。
卫善叹息一声:“我难道不知?”碧微难道不知?这样的事传出去秦昱完了,碧微也完了,就算她没有勾搭过秦昱,就算她一向端庄,也依旧抵不过人的唾沫星子。
她除了她自己,还有承佑还有碧成,除了躲着避着,别无办法。
秦昭勾唇一笑,不置一词,他早已经知道善儿对碧微不同,小女儿的情谊比他想的要更长久,秦昭也并不觉得奇怪,善儿本来就是个长情的人。
卫家人的好处她都有,卫家人的缺点她也都有,这桩事上她便有些一厢情愿,姜碧微不是她想的那等人,此时不过还未逼她到极处,逼到退无可退了,自然能做得出来。
秦昭隔着灯火笑了,这两年里她的手段心志分明不同,可还是那句话,羊口里吐不出狼叫来,银烛映得他面颊半明半暗,可卫善的脸却被烛火映得分明,看她一眼,眉间浸的风霜全都化了个干净,他把半碗汤递给卫善,伸手抚她鬓边发丝:“喝汤罢。”
封禅大典是清虚测算的吉时,他早早推算出了吉日,又献上了大夏开国封禅时的祭典礼仪,正元帝依他所言的礼仪封禅。
大夏遇仙之后,便在泰山顶上摆出九曲黄河阵来祈福,这个阵法当时未曾收录。翻遍了琅嬛书库中的典籍,也不见记载,是清虚献了出来,薄薄一张黄纸上画着九曲黄河阵,说是一直都藏在离宫白鹿观中。
清虚亲自动手,在玉皇观顶摆出阵法来,又开启祭坛,找到了封在底下的玉策,这还是大夏时的玉策,江山易主,玉策却依旧供奉进玉皇观中。
正元帝感叹:“建兴帝确是英主,可惜子孙不肖。”在那块白玉石碑前久久矗立,伸出手摸在那描金的字上,上头写着建兴帝建功伟业。
山风吹得他衣衫猎猎,正元帝年轻的时候从不相信这些,就算自己是在震中降生佛塔寺,可长成了也依旧挨冻受饿,天意天命都是他用来愚民的手段,刘成范是该杀,可有一部传遍大江南北的下生经,也足以抵得他罪状的一半。
秦昱庆幸得亏没毁了那块玉碑,立在正元帝的身边道:“儿子已经命工匠凿好了玉碑。”比大夏的这一块更高更宽,等正元帝封禅礼毕,翰林写了祭文篆刻在玉碑上,就立在大夏的玉碑边。
正元帝冲他满意的点一点头,夜里就在玉皇观中静坐,与清虚对谈,秦昱早知道有此一节,他一早到来就早早布置,买通了玉皇观中的小道士,却没打听出什么来,只知道正元帝封禅过后,要把清虚留在玉皇观当知观。
清虚老道士倒比和尚还会打机锋,不论秦昱如何试探,他都摆出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来,秦昱此时问不出来,倒也不急,留下眼线,总能知道他究竟在泰山做些什么。
既要祭祀便得斋戒,正元帝就在玉皇观中斋戒焚香,礼官跑了几回,都未定下亚献敬酒由谁来敬上,袁礼贤便在此刻登上玉皇观,上奏折请秦昰为晋献,正元帝点头肯了。
秦昱知道消息,气得在殿中摔烂了两只杯子,他已经少有这样克制不住的时候了,曾文涉上了几回奏折,百官就没有不夸奖他差事办得妥当的,沿途这许多琐事,他哪一件不劳心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