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雪莲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忽然看到远处有光团渐近，像是一盏灯笼。

的确是一盏灯笼。

昏黄的烛光划破黑暗，有白衣公子提着一盏灯笼踏着暗雾现身，银冠墨发，凤眸唇红，他苍白的肤色在烛火下映出暖意，五官精致昳丽，端的却是清冷无双的谪仙之姿。

当时，这幕留给小雪莲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不仅是因为这位谪仙颊侧溅血，衣摆及灯笼上染满大片血迹，更因为这张绝色妖异的脸，与她记忆中的温柔仙尊一模一样。

耳边传来少年崩溃的大喊，他说：“仙尊堕魔了。”

仙尊，怎么会堕魔呢？

想到这里，小雪莲呜咽着捂住脸颊，有些不愿继续回忆了。

当时她虽然想救少年，但其实是藏在树丛中还没来得及现身。等她试图捏诀救少年时，那位堕魔仙尊也发现了她的存在，突兀出现在她的身后掐住了她的脖子。

所以，不仅是少年死了，小雪莲的命也一同葬送在密林中，而那位堕魔仙尊至始至终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你都看到了？”

温雅泛凉的嗓音，与她记忆中的仙尊逐渐重叠。

小雪莲怕的眼睫颤了一下，两下。在近距离面对面的时候，她发现眼前这位堕仙的瞳眸是赤金色的，幽幽深邃极为漂亮，除了眸色，真的与她所爱慕的仙尊一模一样。

只是，他们怎么会是同一人呢？

满脑子都是那位温柔仙尊轻触她花瓣的模样，小雪莲不敢相信啊，她还没从化形见到仙尊的喜悦中出来，总觉得眼前一切是场不真实的噩梦。

在千年的陪伴下，小雪莲的爱意纯粹而又热烈，也正因这份单纯直白的爱意，她才会在被人掐住脖子时不想着逃命，反而是问一句：“我是……”

挥之不散的茫然与不解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小雪莲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脖子就被瞬间掐断，身体被巨大的力道掼到地上。

还真是够狠啊，掐死了她还不够，那人竟还将她刚刚化出的人身打碎，就连魂灵也没放过，当真是死无全尸，神魂俱灭，毫无生机。

血月缓慢褪去颜色，遮住月亮的乌云也消散无踪。

地面的血线结界退隐，穿着染血白衣的仙尊俯身捡起自己遗落的灯笼，离开时不曾牵动半分情绪。

他并不知道，自己杀死了那株在寒潭陪伴他千年的小雪莲，一同打散了她对他最单纯浓烈的爱慕。

回忆终止，小雪莲抓紧脖间衣领，揉了揉湿润的眼睛。她想，若那位堕了魔的仙尊当真是她爱慕的那位仙尊，也不知在知道她的身份后，会不会后悔把她杀了。

毕竟，他曾对她那般温柔爱护过。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太晚，“小雪莲已经死了。”

她告诉自己，“从今日起，我就是曲瑶瑶了。”

烛火燃至末尾，冒出缕缕白烟，远处的天亮起微光，外面似乎下雪了。

身体与魂灵还未完全融合，曲瑶瑶疲惫的眼皮打架，刚躺回榻下休息，没多久房门被人轻敲了两下，云枝犹豫着唤：“姑娘。”

“少宗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