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溪畔青牛(天明篇10)(1 / 1)

作品:《快穿之并非什么善男信女

墨液顺着黑色兔毛慢慢汇聚在笔尖,渐渐地凸成了半圆形、椭圆形,最终,不堪重负般地落了下去,雪色的纸上瞬时绽开了浓黑的花朵,清中带涩的墨香飘散了开来,引得眸光晃动,只是案前之人的眼睛仍旧未曾从那纸上移开,虽说秀美的脸上毫无表情,但是绢娥仍能从对方眼角眉梢的弧度看出来,太后这是在生气呢。

这么想着,将飘着朵朵白菊的茶盏放在池玉迢手边的同时,绢娥的眼睛就不由得往那折子上瞥过去。

绢娥是穷苦人家出生,祖辈往上三代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户,到了绢娥父母这里,因连年歉收,若不卖儿卖女,一家五口老老小小都要饿死,绢娥便被含着泪的母亲卖给了人牙子,辗转了半年后,卖入了池府,进了池家嫡长女的院子,从扫地的三等丫鬟开始,一点点熬到了一等丫鬟,最终因着贴身婢子的身份,跟着池玉迢进了宫。

这样的绢娥,按理来说,应该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才对,可架不住她遇到了一个好主子。

进宫后,池玉迢若是空着,就会教绢娥识字,只是这样的机会不多,断断续续地,也不过教了数百个常见的字。而自从池玉迢当了太后,在外,每日要接见大臣,批改奏折,在内,还有后宫诸事,包括太妃都需要妥当安置,加上小皇帝只要空着就要来缠着池玉迢和绢娥,这样的机会便再也没有了。

所幸折子上的内容并不复杂,绢娥只瞟了一眼,便知道了个大概,而且就算通篇都看不懂也无所谓,只要看到有那三个字眼的存在,太后生气的理由也就不难猜了。

眼角看到绢娥偷偷摸摸的举动,池玉迢也没呵斥,不如说她当初教绢娥认字,便有栽培调教对方的意思,只是绢娥的性子始终不适合那些阴谋诡计的勾当,想想也就作罢了,于是,她的目光又转回那已经被墨污了一块的折子上。

折子的内容既然能简单到绢娥都看得懂,自然不会是那些自恃文采斐然,偏爱用些生僻词汇来彰显自己见多识广的酸儒所写的贺表,却也不是大臣们日常递上来的公务。

在近半米的长折上,只有一句用狂乱到甚至有些潦草的字体写就的话:臣明日回京覆旨。

没有尊称,没有名讳,没有前言,没有后语,甚至连日期都没有,左下角倒是恭恭敬敬印了一枚小章,但是也不是那人的私印或者公印,而是府印,想来是折子送出府前由府内管事盖上的。

明日回京覆旨?若是明日才回京,为何今日递上来的折子,却是用的王府府印?而且说覆旨,覆谁的旨?太后的懿旨,还是皇帝的圣旨?他什么旨都没有,还准备覆谁?

再看看折子外头,这几乎浸透了绸面的酒渍,上面还有不知道蹭到了哪里沾上的灰色污迹,连硬质的四角都几乎撞平了,池玉迢哪里猜不出来这折子是那个混账在什么时候写就的,又是怎么‘递’到管家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