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眼睛睁大,激动到结巴：“真、真的？！你们没骗我？”

“当然。”那道声音对他出奇地有耐心，“为了让您安心，您很快就会看到证据。”

话落,一阵铃声响在空旷的黑暗中。

江成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是一个电话,来自他老婆。

“老江！老江！咱们儿子醒过来了！儿子醒了！你现在在哪里？怎么不见人？是不是又在什么地方鬼混？还是在哪个女人的床上？丧良心的老货,安安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醒了过来,你这个当爸的人影都见不到一个？你不知道他多想你。”虽然是手机通话，但黑暗中就好像有回音墙一样，将声音扩大进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目光都以前所未有的灼热温度聚焦在江成身上。

江成完全没心情关注其他人，他原本犹疑的心情，在确认了电话那头从语气到说话的方式都是他老婆无疑后，迅速变得激动和欣喜若狂起来。

电话那头还在抱怨咒骂：“你个丧良心的，当初要不是我娘家,你能有今天？我跟你说,你要是敢想着把外头的小贱人娶进门，我们娘俩就跟你同归于尽！”

江成表情讪讪中带着恼怒：“你个婆娘啥说些什么呢。”

“我瞎说？！”中年女人冷笑一声,“算了,安安刚醒过来,我不跟你多废话,但你可得记得，你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安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老江家就断了根儿了！还有，那群庸医说安安的腿出了问题，下半身瘫痪,以后可能要坐轮椅。我呸！一群张嘴瞎说的！你不是在找关系给咱儿子找名医吗？别找治车祸昏迷的了，改找治瘫痪的。”

电话很快挂断。

江成乍喜乍惊，情绪就跟走了个过山车似的，他忍不住质问那道声音：“你不是说给我儿子新生吗？”

“当然。”在殷迟听来，这道冷冰冰的声音似乎带上了微妙笑意，“您的儿子原本会在车祸后死亡，现在重新醒来，这不就是新生？不过您赢来的【新生】，可不包括身体复原。”

“但我喜欢您的贪婪，地狱赌场能够满足人类的任何欲望，只要您继续赢下去。想要您的孩子身体复原，也不过是赢一场的时间。”声音徐徐善诱，“您已经找到了方法，不是吗？”

江成若有所思。

其他人终于按捺不住，有人率先开口：“老江我们几十年的朋友，我记得你们公司最近想要涉足心新城那个项目对不对？只要你愿意交流方法，我保证新城的项目是你的。”

江成有些意动，但仍在犹豫，其他人也没沉默，纷纷加码，沈荣最后一锤定音：“这艘船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个人力量难不成还能对抗船上的那些东西？多个人就多份力，小江你仔细想想。”

江成听懂了沈荣话里头隐晦的威胁，面色不甘，可咬咬牙，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我的□□上本来最好的东西就是增加二十年寿命，后来我问了——”

“——小江等等。”沈荣突然开口道，这个丢掉了拐杖的老人眼睛环视了一圈人群，开口道，“刚刚是不是有些朋友没出声？”

黑暗里头有道油腻的男声嘀咕：“反正方法这东西又不花钱，你们都已经给了那么多好处了，难不成剩下的人还要继续给？做人不能太贪心。”

最先将新城项目许给江成的人冷笑开口：“倒是想得美，凭什么我们出好处，你干站着等着拿？吝啬也要会分地方和场合，而且老赵你是不是打量着现在一片黑暗，我就听不出你是哪个？”

抱怨的人霎时不说话了。

沈荣出来打圆场：“每个人资本不同，若说是要大家都拿出不菲的好处来那是强人所难。但在这艘危机四伏的船上，每个人都命悬一线，一点不付出也不合适。我提议就像能力大的承担更多责任，能力小的承担小些的责任一样，我和小陈他们在和小江的交换中，根据自己的能力多付出一些，其他人作为补充力所能及给一些就行。”

这话听着很中肯，疏风忍不住感叹：“老人家持重明理。”

他也挺好奇那个方法，但要说跟其他人一样给出什么项目什么地皮，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殷迟听到了他的话，唇角弯了弯，笑意又凉又淡。

他不必费多少脑筋，就能想明白沈荣这样做的理由。

一来也算是为大局考虑，避免这个松散的游客团体因为付出不均而发生分裂。但更重要的是，以沈荣苍老的身体和远超他人的年纪，只有呆在一个团队里，才能最大地规避风险，甚至凭借其他人的信赖和本身经验占据主导地位之一。

二来江成的方法并不一定安全，这样算是将所有人都拉上船，有风险所有人都有风险。而且还可以利用这种一起付出代价的方式团结在场的人，真正形成一个团队。

三来沈荣强调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通过对江成完成不需要立刻实现的许诺，他将自己和另外几个人放到了付出更多的位置上，无形中拉高了在人群中的地位。如果这里的大部分人能够出去，必然会下意识抱团，而沈荣自然而然能够成为小团体里说话有分量的几个人之一。

至于这位老人或者真的有可能就单纯是个顾大局又明理的人？

殷迟哂笑，不以为意。

不过在沈荣的提议被绝大多数人接受之后，他并没多说什么，也随大流许了一栋别墅给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