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依依冷哼一声，白了一眼陈萋萋。

陈萋萋唯恐皇后突然改变想法，心中迅速盘算了一下，低声说道：“娘娘，罪女已是娘娘砧板上的鱼肉，生死皆在娘娘一念之间，我斗胆揣测，将军一定会站在顾北这边......”

欧阳依依果然满意得笑了笑，抬手示意她站起来说话。

跪的久了，陈萋萋双腿已经彻底麻木，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双腿，试图让它们尽快回复知觉。欧阳依依又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如若我让你去杀了董里，你可否愿意？”

陈萋萋停下手上的动作，叹了口气，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站在欧阳依依面前。

“唉......将军虽于我有再生之恩，如若杀了他，能保全我的虎子，我会做......而后自裁谢罪！娘娘，罪女领命，先行告退，还望娘娘不要食言，替我照顾好这个可怜的孩子......”

陈萋萋深施一礼，道：“明日......娘娘您便能听闻禁军统帅命丧将军府的消息了，罪女告退，但愿你我，来生不再相见.....”

“本宫准你离开了吗？”欧阳依依淡淡说道。

“啊......”陈萋萋连忙收住脚步。

“你这般仓皇，如何成大事？”欧阳依依责怪道，“本宫听闻，民间皆口口相传，说北国女子当中，胆识计谋能与国公夫人比肩的，唯有你陈萋萋一个，眼下怎地这般沉不住气？”

“罪女知罪......请娘娘责罚！”

“好......今日本宫将你和虎子叫出来，只为一事。此事事关北国的江山社稷，你万不可大意，只要你做成，本宫保虎子此生平安顺遂，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罪女万死不辞！”

“如今天下间皆知国公被皇上囚于‘涅槃山’，百姓随敢怒不敢言，但已有无数仁人志士，暗中集结，欲在‘立秋’这天，齐聚涅槃山，营救顾北。尤其是西域那边，已有上万人已经上路......对于此事，皇上打算以大军镇压，如此一来，北国必将大乱，顾北一手打造的大统天下，又将面临四分五裂，百姓必会陷入战乱而不能自保。陈萋萋，此事起于皇上，也该终于皇上才是，眼下太子虽小，但国公大人正值壮年，辅佐朝政乃民之夙愿，本宫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北冥王时代，该结束了！”

听完欧阳依依的话，陈萋萋当时便惊得坐到了地上，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掉落下来。

她圆睁着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弑君......这等说辞，就算在心里想想，都是要诛杀九族的，欧阳依依竟要自己去杀皇帝，还不如现在就将自己结果在谢柄文的墓前，落一身轻快！

欧阳依依显然对她的举动极其失望，却又缓缓上前将她扶起，坐到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语重心长地说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本宫暂且会将虎子带回颐阳宫抚养，距立秋尚有十日时间，也就是说，陈萋萋，你若想虎子在颐阳宫待足九日，而后随你离开，本宫将以皇太后的身份下一道懿旨，封董虎为西域王，终身荣华，世代罔替！”

陈萋萋终于静下心来，她抬眼望着欧阳依依，道：“皇上身边高手如云，眼下连将军都无法近身，我陈萋萋就算长了翅膀，也难以靠近皇上啊。”

欧阳依依见陈萋萋首肯，满意地颔首说道：“那是当然，他自知自己已引起了天下众怒，这皇宫里的禁军，还有皇上的贴身护卫，比往常多了数倍，更少不了吏部为他搜罗的江湖高手，暗中保护。所以，本宫才让你这该死之人出面，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本宫相信你！”

话一说完，欧阳依依便轻轻咳嗽了一下，已有宫女端着各类供品快步上前，皇后仪态端庄地跪在谢柄文的墓前，神情平静如水，三拜九叩之后，礼成，回宫！

陈萋萋远远望见虎子将小脑袋从马车窗口伸出来，笑着朝自己挥手，嘴里似乎在喊：“母亲，早点来接虎子啊......”

她的心几乎要碎了，木然地扬起手臂，脸上挤出仅存的一丝微笑......

独自回到将军府的她，一看到久候在门口的董里，终于忍不住扑到董里怀中，“哇”的一声嚎啕哭起来，董里没看到虎子的身影，连忙问道：“小姐，虎子呢......”

陈萋萋哽咽着说道：“虎子他......他......没事！”陈萋萋虽然内心伤悲不已，却并不糊涂，有些话，是万万不能说于董里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