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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其疾如风(1 / 2)

作品:《爵迹·洛七

艾欧斯保持着卧倒在昏迷不醒的漆拉身上的姿势,试图以此要挟白天还和和气气气,此时却忽然翻脸的自称铂伊司的银发少年。

铂伊司倒当真没有继续动手,但站在他身旁一脸骄矜的少女却不耐烦地蹙起了精心修剪的眉毛:“喂,你不让开的话我可要动手了!”

从白天漆拉和他们的对话来看,这个叫做铂伊司的英俊少年是风源的一度王爵,而且似乎很久以前就是了,而衣着华丽的少女则是风后,和艾欧斯同样作为一个国度最高贵的存在……这两个人刚才却一脸盛怒地追杀着漆拉。

这些念头在艾欧斯脑中电光石火地划过,但他无暇分神去想漆拉做了什么惹怒他们,此刻保全漆拉才是最重要的。

铂伊司温柔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西鲁芙,杀一个漆拉没什么事情,但对冰帝动手的话可是会引发战争的,那会很麻烦。”

他微微眯着眼睛,柔软的眼睫像天使的羽毛一样轻轻眨着,嘴里却说着冷血无情的话语。

年轻的风后不满地撅了撅嘴唇,只好继续指着艾欧斯:“稍微受点伤应该没事吧,把他挪开,那个漆拉手里抱着……万一他醒过来做棋子跑了怎么办?”

“其实刚才他应该能跑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停顿了一秒钟,才让我得手。”铂伊司脸上也有些疑惑,在漆拉即将制作完成棋子时,他脸上似乎闪过了一瞬的痛苦,往棋子输送的魂力也中断了一下。铂伊司来不及思考原因,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做出风刃在漆拉的后背上切割出数十道伤口。

原本偷窃过程中硬扛了几次攻击的漆拉立刻体力不支地昏倒了过去,不明就里的艾欧斯下意识扑倒在他身上,不让铂伊司再次攻击漆拉。

在风源最高地位的这两个年轻人犹豫着怎么处置自己时,艾欧斯死马当活马医地扯断了挂在脖子上的银色项链,祈祷着洛七送给他的这条项链真能发挥些什么用处。

事情或许需要倒退到昨夜说起。

漆拉正坐在屋子里考虑着要不要给门加一道锁以杜绝洛七接二连三的骚扰时,忽然接到了一条让他坐立不安的白讯。

白讯内容很简单:冰帝失踪,天格在极北之地的阿切特拉市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发现他的踪迹。

白银祭司并没有给他下达寻找冰帝的任务,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漆拉也不可能放任艾欧斯不管。

阿切特拉市……

不知为何,他有种浓烈的不安感,好像自己正站立在一个时代的风口浪尖处,前方是吞噬一切的黑色旋涡,正要将他裹住。

他忽然听见了洛七欢快的脚步声正在靠近,下意识地吹灭了房间的烛火,直接将油灯做成了一枚棋子离开了别院。

在他离开后,传达白讯的特殊信鸽扑朔了几下翅膀却飞不起来,它红豆一样的眼睛渐渐变得漆黑,全身化作一滩黑色的血水缓缓落到了地上,像有自主意识一样四散着,流淌成了几个象形文字。

随后,洛七推门而入。

这里是极北之地。冰川连绵不绝地延伸着,像要触碰地平线的尽头,视线消失之处可以窥见数不清色彩的极光,以及破碎的冰山融入无边汪洋。

这无疑是瑰丽壮阔的景象,和自然界的造化相比,人类显得如此的渺小苍白。

不过是天地间微不可见的一个黑点。

艾欧斯正踟躇行走在混沌风雪之中,比起这里拳头大小的雪花,帝都的鹅毛大雪也不过是过家家的程度。

他走路的姿势略显诡异,平时挺直的脊梁骨也有些弯曲,光看行走的姿态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古老年代里被驱赶着回乡葬骨的走尸。但风吹开他的兜帽,露出那双虽然害怕却十分坚定的眼神时,又让人坚信他是主动离开王宫前往这里的。

艾欧斯将手摁在胸口,那里悬挂着一只深蓝耳环,被银链系在脖子下方,承载着曾教导过他的两人的祝福。他稍微缓解了一些紧张到快要窒息的情绪,被风吹得有些溃散的眼神光也渐渐聚合起来,谨慎地打量着眼前宽度只容许一人通行的峡谷。

在峡谷的尽头,是光线都照射不进的阴暗洞穴,看不清深度,更不知道它会通往何方。强风吹过,带着鸟群一般的雪花飞进洞穴里,却像石沉大海一般惊不起任何波澜。

那远方的黑色洞穴依旧死一般的寂静。

人对于未知总是保持着一种恐惧的心理,艾欧斯很想拔腿就跑,但还是忍住了。他决定遵从自己的感觉来到这里,就不会退缩。

他想知道那个一直在他大脑里呼唤他名字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召唤他来到这里……或许他的潜意识已经被那声音控制了,即使洛七说这是幻听,他也要试一试,他想寻找到一个答案,虽然他并不清楚问题是什么。

狂风肆虐着在峡谷间横冲直撞,不时从漆黑的洞口带过来一阵不甚清楚的尖叫声,听起来像是动物或者是小孩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初听很瘆人,但听久了却让人有种迷幻的快感,艾欧斯摁了摁被声音刺痛得有些麻木的耳蜗,咬着牙走进了洞穴。

风雪在这里戛然而止。

艾欧斯在走进时似乎看到了一层折射出彩虹光线的透明气罩,风雪皆被挡在气罩之外,但当他走近想仔细查看时,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只好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略掉时而响起的切割金属般的尖叫声,这个洞穴里十分的安静。洞里并不似外面看起来那般黑暗,虽然找不到光源,但这里确确实实有着足够看清脚下冰面的光。

艾欧斯低下头,冰层底下游离着几缕细细的黑线,像是一个皮肤白皙的人举起纤细胳膊时看得十分清晰的静脉血管。一种难以形容的好奇心催使着艾欧斯蹲下,将脸埋得越来越低,想要看清这充满诱惑力的黑线到底是什么。

忽然,一声脉搏跳动的声音,那几条像鱼苗一样在他脚底冰面徘徊的黑线瞬间膨胀扩大了数十倍,变成成年男子胳膊一样粗壮的管状物体,艾欧斯脚踩着的冰层毫无预兆地破裂开,失重感包围了他。

在即将坠入水底的一刹那,艾欧斯竟然想起了曾经和洛七的一场对练,当时洛七的进攻也是这么猝不及防,若不是漆拉在场,他可能真要受伤。在记忆里漆拉总是守护着他,但是现在……

就在这时,快如闪电的疾风席卷而来,将他的身体抛至空中,再是一团温和盘旋的气流将他卷裹着带离了洞穴。

在离开前,艾欧斯还是忍不住低头看向方才站立的冰面,一只漆黑烧焦的手破冰而出,若他没有被风吹上半空,恐怕这只现在僵硬冰冻的手就会抓破他的喉咙了吧。

艾欧斯只来得及看清楚这只手上仅有的四根冒着红色囊肿的手指,就被送出了洞穴。

他被放置在地面上,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听见一个略微冰冷的男声说道:“你刚才差点死了,知道吗?”

艾欧斯抬起头,前方站着一个银白色短发的少年,和自己看起来差不多年纪,在严寒的天气中他只穿着白纱的长袍,广袖在肆虐的狂风中自成一体的缓缓漂浮着,好像他处在另一个世界一样。

艾欧斯盯着他额前佩戴的镶嵌着璀璨钻石的黑色发冠,即使在皇室贵族里也不一定能找到一顶做工如此精细的发冠。

注意到艾欧斯在打量自己,银发少年抿起唇微微一笑,这笑容或多或少冲淡了他凉薄的面相,竟显露出几分温柔。

“你是哪里的孩子,为什么跑到极北之地来?”

艾欧斯皱了皱鼻子,被风吹得失了真的声音穿了过去:“我叫艾欧斯,和你差不多大……”

少年笑了笑,他的瞳孔在光线中闪烁着钻石的光泽,好像眼里盛满了许多的梦幻泡影:“艾欧斯?你不是风源的人吧。”

艾欧斯神色有些紧张,他的声音更小了:“我是水源亚斯蓝的……”

“你在怕我?”少年弯了弯那双迷人的眼睛,主动伸出手来:“我叫铂伊司。”

艾欧斯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和他握了握手,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越过少年单薄的肩膀,看向洞穴里边。

铂伊司微微侧身遮挡了他的视线,目光往洞内扫去时,眼中温和的繁星立刻化作冷峻的冰雹。他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用古老的类似吟唱的语调轻声呢喃道:“‘那个计划’竟然提前开始了……但为什么这么仓促?”

艾欧斯似懂非懂地听着他的话语,忽然问道:“是你在召唤我吗?我觉得你和我脑海里总是冒出来的声音有些相像。”

铂伊司转过身,依旧挡在他的面前,恢复了温柔的笑容:“可我是第一次认识你呀。你知道这里是风源境内了么?为什么孤身一人跑来这里?”

他的话语并没有带着严厉的苛责,艾欧斯却有些不知所措地攥紧了袖口:“我也不知道……我感觉有人、或者是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所以你就来了?”铂伊司有些惊奇地挑了挑眉,若他再长大个几岁,这个动作绝对能迷晕一片少女。

艾欧斯低下了头。明明下过决心,除了洛七以外不再对第二个人说这种被召唤的荒谬话语,但刚才他却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了。

好在铂伊司没有太过计较他的出行动机,只是回头望了望漆黑的洞穴,又道:“我送你回去吧,这里……不适合停留。”

正如艾欧斯平白相信铂伊司一般,铂伊司竟也开口要送这个初次见面的水源少年一程。

就在艾欧斯点头之际,铂伊司脸上神色忽然变了,就在变脸瞬间,他和艾欧斯之间隔开了一道透明的气墙,仿佛一面巨大的水镜竖立在天地之间。

而艾欧斯身边,无声无息地站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犹如一道悄然出现的鬼影。

抬头看着黑袍男子被风吹散的铂金色长发,艾欧斯轻声叫唤道:“漆拉。”

漆拉纵然有心教育一下到处乱跑的冰帝陛下,此时也没有功夫,他看着眼前几乎是一瞬间就架起的风墙和墙后面一脸肃杀的年轻少年,收起心底的惊讶,淡然说道:“我没有敌意,你可以先把气流收起来。”

铂伊司的眼神从他的俊美面孔上移开,眯了眯眼睛,那泛着细微涟漪的透明气墙渐渐缩小成一个点,消失在空气中。

“他刚才救了我。”艾欧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铂伊司的名字,被漆拉抱起来后,他小声地在漆拉耳边低语:“那个洞穴里有奇怪的东西……”

漆拉像没听到后半句一样泰然自若地冲铂伊司微笑:“谢谢你刚才救了他,我是他的监护人,无意冒犯风源领地,我们先离开了。”

在他转身时,风中传来一个冷傲的女子声音:“没有通行证就闯入风源边界,说句无意冒犯就能走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时,铂伊司礼貌冷漠的脸上忍不住浮现了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神色。

艾欧斯紧张地环顾四周,却没有见到出声的女子。

漆拉轻轻皱眉,又回身看向铂伊司。

面前的空气扭曲了一下,像是闪过了一道白色闪电,随后一个身穿飘逸长裙的少女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铂伊司的身边。他们都穿着白纱的长袍,风卷过他们的衣袖,像是吹动天使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