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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七十五(1 / 2)

作品:《蒹葭纪事

造个反真他么不容易。这是赵王的心声。

我是跟错主子了吧,现在换也来不及了。这是连先隆的心声。

司马策若来如何,他若不来如何,赵王成功如何,他若败了如何,眼下又当如何。这是谢回与陈大将军的心声。

柏相说的是真的吧是真的吧是真的吧。这是大部人的想法。

到底有没有相信啊,给个准话儿呗,忽悠的成不成功啊,倒是能不能给个反应,这货怎么那么呆,那么呆的人还想造反,早点洗洗睡好么。这是表面平静无波的柏冉的心理活动。

越是紧急的时刻,便越易行将踏错,许多事皆是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赵王动摇了,动摇的不是造反的决心而是接下去的应对方式……不能仗着人多碾压了,若是可以拉拢金吾卫和京兆,便可节省下许多兵力,世子来,也不致于无力对敌。

但问题是,柏氏与他早就积怨很深了,才不会帮他!赵王背着手,脸色阴沉不定,还有连先隆究竟有没有和他儿子有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全部计划!应当不致于,他虽是小畜生外祖父,却并无多热络……

连先隆了解赵王,心有点凉凉的,他对他一心一意,他却总是不信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齐心对敌么?

柏冉动了下身,发出了一点声响。赵王看过来,视线阴沉幽深,柏冉笑了一下,浅浅地牵起嘴角来,俊秀的容颜美极了,好看得让人心肝儿发颤。

赵王张了张嘴,有些犹豫,现在是要议和还是要再对抗下去。柏冉坦然的多,她心中没底,赵王的人数比她准备的多了数倍,但输人不输阵么,气势足一些,赵王他会怕的。这么一想,她笑得更从容,还带着一丝傲气,目若秋水,粉面桃花,十分对得起先帝对她的“卿之颜可倾城矣”这句评价。

若非现在情况不对,真的好想安安静静的欣赏美男子啊。众人静了许久,花痴了一会,才回到现实,现在该怎么办?

司马策来的话,他们和赵王倒有点像同一阵营的感觉了——因不知司马策对京师众人的感觉怎么样,会不会残酷得来一个屠城什么的。

府外已是呐喊喧天,残酷的喊杀声并不能传进幽幽深院,但莫名的,众人就是觉得有喊杀声在耳畔回响。

突然,外面飞速奔来一个浑身浴血的士卒,踉踉跄跄的跑到厅中整个身子向前跌倒下,气息微弱的禀道:“城外有将士攻城。”

赵王心口一紧,急问:“有多少人马?”

“夜色难观,并不知具体,但,声势滔天……”说完这一句士卒便失了声,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没气儿了。

柏冉惊讶的说了句:“这么快!”

这么快……大家都想到司马策提前到了。

赵王带着连先隆疾奔出去,去前还不忘令人看守好这批大臣。他要亲自去外面主持压阵。

会杀人的人走了,大家好像有些舒坦了些,但一想到外面的状况,又不敢肯定。夏禹悄悄地问:“真是世子来了?”谢回也靠过来。

柏冉用看无知人类的眼神看夏禹,低声道:“怎么可能,无诏入京,还带着那么多兵,司马策傻了么?”

夏禹默了一下,那也说不准,如果也是想造反,谁还管诏书啊,接着问:“那,攻城的是?”

“一万龙朔军。”

夏禹顿时默默地用目光谴责柏冉,你这样骗人真的好么?你是宰相啊,不说金口玉言,也该一言九鼎,还要不要信用了?而且,就算要骗,之前也该先打声招呼啊,我们不是盟友么?

柏冉老脸一红,做忧国忧民状:“不骗一骗他,今夜堪忧,为社稷计,且顾不上这些个了——事先,我也不知他如此人多势众。”翻译过来,不骗他今晚都得没命。我是临时应变,并非蓄谋已久。

夏禹默。

谢回要淡定的多:“只有一万,攻得进来么?”至于敌不敌得过赵王五万,他不问了,天黑夜深,赵王定不及分辨对方人数,他的心早已被十万赵军与适才士卒来报的那句“声势滔天”搅混了,他不会有背水一战的气魄,他的五万兵马更不能如正义之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可能无半点心虚。这许多加起来,他们赢面翻了好几番。另外还有,柏冉是怎么调动龙朔军的?宰相并没有这个权力,这一点,他没问。

“北门无人守,进得来。”柏冉不复嬉皮笑脸,双唇抿成线,眼中满是严肃与冷酷。

他们三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别人竖着耳朵也听不到,急得直瞪眼,只是看四周监视的那些人,也知道不能大声说出来,便只得在他们三人的面部表情寻求点答案。

太常卿先受不了了,他含含糊糊的大声道:“还坐着等死么?要做什么,柏相吩咐便是。”情况还能更糟么?

柏冉笑看他一眼:“且候一候,再过片刻,自有诸位出力的时候。”

这一句话,说得大家又振奋了。

于是众人就默默地,集中精力等候,柏冉与谢回小声的说话,计划有变,怎么应对也该变一变了。谢回明白外孙的心意,想了想也就敬谢不敏了。不论是讨伐赵王,还是救驾,在场的还真只有他是最好的人选。

“接下去,便听外祖父差遣,陛下与社稷,亦尽托于外祖父之手。”柏冉郑重道。

谢回亦肃重道:“不敢有丝毫怠慢。”

一群高官被软禁在这深深庭院的一所大厅中,四周有甲士看守,平生都没这般狼狈过,说出去一辈子的脸面都没有了。众人恨赵王恨得要死,他成功就罢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但目下看来,他不一定能成功,这些人中不少还是武将,怎甘束手就擒。

过了一阵,厅外便乱了起来,依稀可听闻是有人在攻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