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声这一副不自知的表情让段季修无奈,刚想提醒她一下，楼下便传来杨柳的声音。

“声声,你们回来了？”

于声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推开门把皮箱塞进了房间，她稳了稳情绪后应，“嗯，刚回来。”

杨柳上楼，看到段季修和于声一同站在走廊时，她愣着反应了一会。

“季修说你们去买学习资料,怎么现在才回来？吃饭了吗？厨房给你们留了吃的。”

于声闻言顿了一下，困惑的扭头去看段季修。

他的样子轻轻松松,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语气随意，“我不吃了，不太饿。”

段季修睨了一眼呆滞的女孩，轻扬了下眉梢,看向杨柳，“我先回房了。”

杨柳点点头。

于声视线追着他,直到他消失在门板后才收回目光，思绪瞬间全乱了套,眼神也有些慌乱。

“声声,你和季修,你们还好吗？”杨柳问的含蓄，眼神也担忧。

刚才段季修打电话的时候，她很诧异。他不喜欢于声，这在段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尤其是小时候,他反抗心理特严重，对声声很讨厌不耐烦，长大后再见面，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这么融洽的相处。

杨柳的担心写在脸上，于声脑子里第一时间闪出来的画面是小时候第一次来段家，她也是这幅表情，小心翼翼的。

“声声，记得要和哥哥好好相处。”

“不要和哥哥抢东西。”

“不要惹哥哥生气。”

“......”

太多不要，让她小小的心灵记忆犹新，偏偏，她小时候脾气就很拧，越是不让她做的，她越是追着故意招惹他。

此时此景，杨柳的态度和当初毫无二致。

于声紧紧抿着唇，眸子垂得低低的，声音也低，“妈妈，您放心吧，我没招惹他，不会让您在段家为难的。”

杨柳滞住了。

她想解释，可是女孩已经低着头打开了房门。

杨柳心里慌了一下，连忙拉住她，“声声，妈妈不是这个意思。”

于声无所谓的笑笑，“嗯，我知道，您不用解释。”

她说完径直回了房间。

“声声，我......”

杨柳的声音被隔断在门外，于声靠着门板，心里有些失落有些疼，她深呼吸，垂眼看着面前偌大的皮箱，自嘲的勾了下嘴角。

于声幽幽叹口气，心事重重的用脚尖一下下的踢着皮箱。

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漫不经心的掏出看了眼，微信上显眼的【洋娃娃】三个字让她拧了下眉。

她心烦意乱，没好气的回了句，【干嘛？】

【不干嘛啊，叫你一声而已。】

她咬牙，想到刚才的事，更是恨得牙痒痒，【段季修，你是不是有病？】

亏她还把她当好人，白瞎了眼。

段季修脑海里出现的是洋娃娃生气时满脸通红的样子，形象又生动，俏滴滴的女孩宛若一只炸毛的小奶猫，毫无威力。

【你骂人的时候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词？】

于声满腹委屈，回家之前和他之间的那种融洽的氛围，此刻瞬间烟消云散。

她有点无力的坐在地板上。

【拿我寻开心，你很高兴是吗？】她眼眶里氤氲着雾气，不知是生段季修的气，还是因为刚才杨柳的态度扎了她的心。

段季修盯着手机的视线一顿，脸上的笑意也僵了下，微蹙着眉心睨着这句话。

他能感受到来自手机那端的低压情绪，莫名的，段季修心情也跟着沉了下来。

所以，洋娃娃这是生气了？

因为他骗她一起去吃了个饭么？

段季修回她的话还没敲完，对话框里又闪出来一条信息。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人很讨厌！】总是在她对他有一点点改观的时候，他的恶性自动原形毕露。

就像小的时候，她一次次期待着妈妈会回来，会带她走。

期望一次次落空。希望越大，失望便也越大。

渐渐地，她不再抱有幻想。

这种瞬间跌入冰窟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一早，于声眼皮微肿。

即便她昨晚进行了冷敷，还是在二楼走廊上被段季修撞见了。

他沉着脸，表情严肃且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

于声心跳骤然停止，昨晚不怎么愉快的沟通让她有些局促，再看少年不苟言笑的五官，俨然和昨天判如两人。

她错开目光别开脸，转身下楼。

“你哭过了？”少年的声音清清冷冷，眼神却如火如炬的盯着她的后脑勺。

于声脚步一顿，半晌，很平静的否定，“没有。”

她若无其事的迈下台阶，忽闻身后传来很低很低的哂笑声。

段季修舌尖顶了下腮帮，煞是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

宽大的校服罩在她的身上，整个人显得羸弱又瘦小，修长的天鹅颈弧线优美，脖颈后的皮肤白得晃眼。

他深呼吸，收回视线。

于声全程垂着眸子，生怕别人发现异常，她匆匆喝了杯牛奶便抓着书包出了门。

没多大会儿，段季修也离开桌子。

“这两孩子，今天怎么这么着急？”段文康放下报纸，透过落地窗扭头朝院里看了眼。

杨柳心事重重，半晌，有些自责的问，“文康，我觉得声声肯定还没有原谅我。”

段文康搂着她的肩膀，劝着，“你就是想多了，声声多体贴，如果她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我能看出来，她对我还是有芥蒂的。”杨柳声音越来越低。

“慢慢来，你给孩子点时间。”

段文康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了，吃饭吧，一会你去送铛铛上学，顺便去逛逛。”

杨柳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车内气氛宁静，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