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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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杳杳跟在温归远后面入了那个狭长幽深的甬道,隧道黑暗且潮湿,跳动的烛火在黑暗中被吞噬,只能晕开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
岩洞安静地只有烛火发出爆裂声,在逼仄的洞穴中回响,时不时有回旋的风在耳边轻轻飘走。
“我们在往下走吗?”路杳杳握紧温归远的手,睁大眼睛也看不清前方的黑暗,略带不安地问道。
“我们正走在一个大圆形的弧面里。”外侧的旭阳举着火把往墙壁上贴着,“里面应该是个环形洞穴,娘娘请看,这里石壁上的水珠已经逐渐消失了,而且气流也没有带着水汽,下面的空气应该很干燥。”
路杳杳仔细观察了一会,点点头:“为什么要挖的隧道,这条应该不是主路吧,不然一路摸黑,也太难走了。”
“万一他们不出来呢。”温归远在黑暗中淡淡说道。
路杳杳一愣,不解地重复着:“不出来?”
“这里只有向上走的脚印,没有想下走的痕迹。”他握紧路杳杳地说,“小心,这有个大拐弯,应该要到了。”
路杳杳脸色凝重,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们进来的那个山坳是圆形的,且只有我们这一个入口,我们现在走了时间虽然长,但应该还是绕不开这座大山。”
很快,一行人视线豁然开朗,逼仄矮小的两面石壁突然成了高大陡立的一个正方形的石洞,石洞的顶挑得极高,两侧还残留着烛火灼烧过的黑色痕迹,地面一片狼藉,甚至还有残留着的鲜血痕迹。
路杳杳惊讶地环顾四周,密不透风的石室,只有头顶那个圆形天窗带来一点幽光,烛光挑动下,每个人都显得幽深而恐怖。
“这里好多铁链的痕迹。”旭阳举着火把,蹲在地上仔细看着地面地痕迹,交错纵横,痕迹模糊。
“这里有尸体!”搜寻的侍卫大声喊道。
路杳杳视线一转,就看到幽暗的洞口里有一道烛火,尸体交叠,鲜血直流,面目狰狞,吓得她连忙收回视线,躲到温归远身后。
随着堵在门口的石头被搬开,一股沉闷难闻的味道在不透风的空间里蔓延开。
是血腥味。
路杳杳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扯着他的衣袖,弯下腰干呕了几下。
温归远吓得把人抱到入口的通风口处,拿起袖子擦了擦她的嘴角,摸着她雪白的脸,心疼问道:“没事吧。”
路杳杳虚弱地摇摇头:“好难闻的味道。”
“这些人死了有段时间了。”旭阳衣摆沾了点血,便远远站着说道,“乱刀砍死的,脚踝上的皮肉都已经糜烂生了蛆,应该是被铁链常年禁锢所以糜烂,皮肉都脱落下来。”
他说的颇为生动形象,路杳杳处在这个环境中,听着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
“你去看看,我自己歇一会。”路杳杳把人推开,呼吸一下入口稀薄的空气,这才压下心中的恶心感。
温归远仔细打量着她,见她确实平静下来,这才解下腰间的断刃塞到她手中,摸了摸她的鬓角:“不怕,没事的。”
路杳杳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温归远来到那八具死状惨烈的尸体面前,倏地皱了皱眉,这些人太瘦了,露出的胳膊脸颊好似只有皮,没有肉,加上瞪大的眼睛,颇有厉鬼狰狞的模样。
“殿下,他们应该就生活在这里,里面有睡觉的稻草。”有个身材矮小的侍卫弓着腰,面色怪异地从里面钻出来,强忍着不适,冷静说道。
“里面有三十八个稻草堆,洞穴应该是人力挖的,矮小狭窄,常人不能站直,若是真的生活三十八个人应该很挤,也不能随意走动。”
侍卫面有难色,颇为愤慨地说着:“这里面根本就不是人住的,阴暗潮湿发臭。”
“这些人看模样应该还都是青壮年,若是一下丢了这么多人,我们的人不应该什么也没查到。”
旭阳脸色凝重,神情颇为不安,“这些人哪里的?”
“乞丐。”不远处的路杳杳靠着墙壁坐着,虚弱说道,“我入越州的时候让卫风查过,为何一路走来没有乞丐,以为是他们驱逐走了,所以让人去寻,可后来卫风回来却说找不到。”
路杳杳抬眸,琥珀色的眼眸在微亮的烛光下阴沉而愤怒,“整个越州一个乞丐也没有。”
她冷笑一声,眉目带来寒意。
原本以为不过是把人赶了出去,好歹留人一条性命,可现在看来到底是低估水千森的残忍,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
“水千森在这里囤积官盐,导致越州私盐泛滥,但因为越州靠海,本就不缺盐,这才是越州盐价平稳的主要原因,虽不得知这些被囤积的盐要送去哪里,可运送需要人力,只有乞丐丢了才会不引人注意,还能博得一个清明的好政绩。”
温归远漆黑的眸底跳跃着火光,愤怒而厌恶。
“可这些盐哪里去了。”路杳杳抱膝问道,“一路走来盐价基本上都在高涨,反而是靠近江南一带,盐价平稳,按理既然缺盐,自然是从源头都要盐荒。”
“这些盐务被水千森之流吞没,然后当成私盐贩卖了吗?”旭阳抱剑,一向含笑的脸上紧绷着,锐利而冰冷。
“不知。”温归远眉心敛下,带来一点阴郁之色,“去查水千森……
“救……”咣当一声。
玄铁匕首落在石头上发出沉默的声音。
一直在入风口沉默的路杳杳突然发出短促惊恐的声音。
温归远脸色一变,一抬头,就看到路杳杳被一个黑色人影裹挟着,快速地消失在黑暗中,地面上只留下自己刚才递过去的匕首。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旭阳脸色大变,立马追了出去,结果到了门口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他只看到另外一道黑影很快也消失在眼前。
是卫风。
他心中一松。
“人呢?”温归远低沉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说什么,贩卖给邻国!”江月楼从小憩中睁开眼,眼睛微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旭日乔装而来,神色紧张不安。
“是的,这是台州太守交代的,这是他手中一部分的册子,他还特意交代了越州太守水千森的恶性,掠夺乞丐,顺着水路贩卖给邻国,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这是他的供词。”
江月楼眼皮子一跳,强撑着身子接过东西看去,脸色越发阴晦。
“他们竟然养了私兵。”
“以盐养兵,这是造反。”
大昇文武分治,太守管吏治,长史管军队,互不干预,相互制约。
“是,而且就在不久前,江仪越不见了。”
旭日脸色极差,两侧的拳头紧握,异常冷峻。
“我们截到一份信。”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牙槽紧咬。
江月楼手指一抖,眼皮子剧烈地跳动着,咳嗽几声,强压着喉咙间的痒意,喘息着说道:“不好,杳杳和元遥在石峰山。”
他一掀被子就要起来,叶甄连忙扶着他,苦口婆心地劝道:“不行啊,你这身子刚刚有点起色,不能乱来了。”
江月楼扶着他的手艰难齐声,脸色凝重摇了摇头:“水千森和江仪越阴险狡诈,我必得去。”
旭日见他这般虚弱,也是跟着劝道:“我已经带了全部精兵,一定没事的。”
江月楼抬眸认真看他:“在江南的地盘,不能硬来,替我把清宴叫来。”
“我们也该给他们送去一份大礼了。”
他一张脸苍白无血色只是淡淡说道,眼神却是阴郁。
路杳杳被人颠得脸色发白,被人放了下来,直接吐在那人身上。
“胡闹!”还未等她回神,就听到耳边有一个惊怒的怒斥声,“把她劫来做什么。”
竟然是江仪越。
她心中一凛。
“我胡闹,你也不看看现在越州成了什么样子,我越州城现在都叫那个清宴控住了,要不是我被人护着跑了出来,早就被他们抓了。”水千森咬牙切齿地声音响起,阴毒的目光落在她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