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闷响，墙上挂着的壁画应声落地。

周围的人都被吓住了，包括光头男的小弟，看着周恪迟疑着不敢上前。

光头男靠着墙，闭上眼痛苦地呻吟着。

周恪揪着他的衣领把人半拉半拖拎起来，抵到墙上，左手掐着他的脖子，右手握起拳头狠狠砸向他的脸。

血顺着手指的骨节划落，触目惊心，周恪却看都没看一眼，垂下眼，盯着光头男：“谁让你碰她的？”

他的声音有?哑，语调却是平静，平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季绾绾瞬间握紧了沙?扶手。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周恪——

被负面情绪环绕的，冰冷的，浑身是戾气的周恪。

光头男已经说不出话了，满脸是血，表情很狼狈。

他被周恪掐着脖子，喘不过气，双腿无力地蹬着，仿佛溺水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周恪却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抬起膝盖，再一次撞向光头男的腹部。

光头男闷哼一声，软软瘫倒在地。

于扬飞快地跑过来：“恪哥状态不对。”

季绾绾转过头，问：“怎么了？”

“他平时打架不是这样的，”于扬喘着气，“只有，只有……”

季绾绾问：“只有什??？”

“只有一次——高一的时候，他打了高三的一个学??，”于扬说，“那人后来被送进了医院。”

……

光头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被小弟们灰溜溜地抬走，还付了台球馆桌面损坏费。

周恪去前台付钱，老板被他吓得瑟瑟?抖不敢说话，直接免掉了他们的费用。

季绾绾在门口等他。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适合聚会，季绾绾让于扬他们提前走，改天再约。

大概过了三分钟，周恪推门出来。

台球馆外很黑，只有头顶一盏微弱的射灯，少年的五官浸泡在黑暗之中，目光冰冷，周身的戾气还没有散去。

季绾绾安安静静地上前，牵住了他的手：“?们走吧。”

周恪点点头，看向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温和，??绪也终于收敛了一点，慢慢平复下来。

然而他的下颌线依旧紧绷着，显然还没从刚才暴躁沉郁的状态中缓过?来。

两人走进楼梯间，走到一半的时候，季绾绾停住脚步，转过身：“周恪。”

周恪低下头：“嗯？”

季绾绾没说话，抬起手抱住了他。

周恪身体一僵，过儿许久才缓过?，??她搂进了怀里。

他很轻的叹了口气：“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季绾绾摇了摇头：“没有。”

“?上一次这样打架，”周恪顿了顿，说，“已经是一年前了。”

季绾绾问：“是和你同父异母的……那个人吗？”

季绾绾知道周恪不喜欢周耀，也不想他当自己的哥哥。

她永远会和周恪站在同一边。

周恪“嗯”了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还不知道原因吧，?为什??打他。”

季绾绾仰起头，少年低垂着眼，似乎在压抑着什????绪。

她忽然觉得很心疼。

这个人，总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背负着什??，承受着他这个年龄段不应该承受的痛苦。

她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下巴：“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周恪怔了下，随即勾起唇，很轻的笑了：“没什??，毕竟过去很久了。”

季绾绾环顾四周：“?们换一个地方说吧。”

在这种乌漆嘛黑的地方说正事总觉得怪怪的。

两人下了楼梯，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季绾绾随便报了个目的地，等回过?来已经到了南城中心的某个商场。

两人在商场里逛了一圈，最后找了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人不多，光线也很暗，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两人肩并肩窝在懒人沙?里。

季绾绾捧着热巧克力，听周恪娓娓道来他曲折而又复杂的这两年。

一夜之间失去了最爱的母亲，小三带着私??子登堂入室，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活。

他成为了家里多余的人。

“周耀是在外面生养的孩子，从小就不喜欢我和?的母亲，”周恪说，“?母亲去世后他住进了家里，从第一天起就处处针对我。”

“甚至因为他们，?初中休学了一年，毕业之后的第二年才上了高中。”

季绾绾心仿佛被揪起一块，??疼生疼。

“所以你高一的时候才……”

周恪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这?小孩子指尖的小打小闹，?从来不会放在心上，”他说，“?之所以打他——是因为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碰?母亲的遗照。”

“……”

季绾绾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他。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平静，语气淡然，平淡到季绾绾几乎要忽略其中细微的悲伤和绝望。

“母亲去世后，她的遗照被挂在我爸的书房里，”周恪说，“在我上高中的那年，周耀趁?爸不在，摔碎了那张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