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1 / 2)

作品:《[综水浒金瓶]金瓶梦缘

彻底忘记了那块血布,等到了花子虚家中,苏苏都未发现自己落了一只鞋。甚至没有意识到落了鞋的那只脚已被地上的碎石划拉出几条口子。

玳安提着那只遗失的修鞋,紧跟其后,苏苏却连他究竟是何时给自己穿上鞋的都不知道。

她只是望着花子虚。

很多人形容朋友的去世时总喜欢说: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似的。

但其实,根本不像。

只不过是昨日别过,也不过是一夜未见。

花子虚有这么瘦吗?

为什么他的手已经干瘦得像是枯树枝?

她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这个始终称呼她为野猪精,也爱说说荤话的男人,竟然这般消瘦。

“相公他,昨夜回来,就……吐血身亡!”披麻戴孝的李瓶儿抹着眼泪说道。

苏苏侧眼一看,李瓶儿身上的丧服做得未免太过于精致合身,隐约能瞥见最里层红色肚兜的印记。王婆轻轻拍着李瓶儿的后背,好言安慰着。

实在是太过于熟悉的场景。

熟悉得让人生厌。

苏苏未过多停留。

就算她停留整夜,花子虚终究还是死了。

而且,她相当不愿意看见李瓶儿和王婆混在一起。

作别离开,回到小院的葡萄架下,苏苏从未像现在这般埋怨自己。尽管昨日苏苏已提出让花子虚来她家暂住,不肯来的是花子虚自己。

可那李瓶儿就真等不下去了?

花子虚从不关心她是否给自己戴绿帽子。更是不会打搅她的好事。花子虚又能活几日呢?

为什么,那个女人连短短的几日都不肯给他?

想到这,苏苏又自嘲的笑了。

当初,潘金莲有否留给武大那“几日”

金瓶中的女人,一旦残忍起来,可以不计任何代价,不怕伤害任何人。

苏苏一坐就到了黄昏,思绪依旧无法真正回转。前去打探消息的玳安终于回来了,他面上有些迟疑。

“那个奸夫,是谁?”苏苏问得直接。

玳安却蹙眉,嗫嚅着嘴唇,愣是一个字说不出口。直到苏苏接连逼问了好几遍,才低声道,“蒋竹山。”

蒋竹山?

竟然是他!?

苏苏愣坐了一会儿,捂着嘴,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竟又是哭了。

竟然是蒋竹山?!

不,本来就是应该是蒋竹山。

人总是牢记着最初见到一个人时的记忆,却很容易忘记,人是多变的动物。人,比任何动物都要复杂许多。

人的一生,究竟会忽略多少东西?

苏苏不知道。

来这里之后,她几乎将全部的注意力投放到西门庆身上,当意识到自己或许回不去后,她开始学习做发钗手链。她全心全意关注着有可能会伤害西门庆的任何人。若不是那笨男人成日胡来,这一场牢狱之灾不定都能避免。

但同时,她也无意间忽略了无数人。

不管是被武松生生吓死的卜志道还是溜须拍马的应伯爵。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被他忽略掉的另一个人……

蒋竹山。

原著中,花子虚病死,西门庆上京,李瓶儿独守空闺便先嫁与的男人,就是蒋竹山。在原著中,他不过与李瓶儿呆了少许时日,婚后被李瓶儿责罚,不久还遭到西门庆的驱逐。

即便在现在所处的世界,与西门庆算是同行的蒋竹山也不过是被欺压的弱者。

在苏苏心中,蒋竹山永远是个被欺凌的人,永远是得不到重用得不到好结局的人。

这样的人,就算不是个好人。

也做不得坏人。

所以,苏苏在上京前略微安顿了这个在她看来纯属弱者的、被西门庆欺凌的男人。算作对西门庆以前所做罪孽的补偿。

补偿的结果,就是蒋竹山与李瓶儿偷情。害死了花子虚。

当夜,苏苏又去了一趟县衙大牢。

这一次,她只是想哭。

听完她断断续续的讲述,西门庆一言不发。只是隔着牢门,轻轻抚摸着她颤抖的手。“不是苏儿的错。”他道。

苏苏泪眼婆娑,望着他。每次都是这样,每当她觉得自己做了错事的时候,西门庆都会将错误揽在自己身上。

“是在下的错。从一开始,在下就该彻底赶走蒋竹山,用何种方法都行。只需要赶走他,而不是将他视作一个不值钱的、随时欺负的可以打发时间的小玩意。”

苏苏沉默着。

“只是可惜了花子虚。”

此言一出,苏苏又哭了。

她忽然想到,那个男人,最希望的就是好好的爱一个人。他的颠倒,他的迷离,不过皆是心中无爱,不知道该爱谁,不知道该如何爱。

空守着万贯家产。

空守着心中的荒漠。

苏苏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寻觅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

女人也好,男人也罢。

但花子虚却还是死了。

候在一旁的玳安又红着眼睛说,前几日花子虚的书童告诉他曾看见蒋竹山在王婆茶肆鬼鬼祟祟,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还说看见蒋竹山塞给了李瓶儿一包药粉,当时李瓶儿是说是毒耗子的。书童有些在意,玳安却并不以为然。故而,花子虚的死如何也不能怪苏苏,更不能怪大官人。是他的错。

但不管怎么说,花子虚还是死了。

李瓶儿不日后就会带着蒋竹山,公然住进花子虚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