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二十三章 积阴地(2 / 2)

作品:《谁家马上白面郎[灵异]

她也不客气,坐下来享用了一番。用毕早膳后,岑吟便回到卧房内将衣服换上。

她今日穿的是那件四方白鹤袍,这衣服材质,样式皆十分特殊。她担心今日大约会有些事故,不得不早做准备,因而把那对太极耳坠也戴上了。

手指触碰到脖颈上的银项圈,冰冰凉凉。岑吟暗道天气有些冷了,也不知青青在哪里,是否有挨饿受冻,是否能有人庇护。

那项圈是五岁儿才佩的,她如今已二十五岁,却从来不曾摘下。这于她而言,是比命还重要之物。

临出门前,她将青峰剑和拂尘置在背上,拢了拢发丝后,便抬手推开了门。

一道日光探入,照亮了有些幽暗的屋子。外面长廊里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正背对着她静静伫立。他扎着极高的马尾,缀着金色发饰和流苏,鬓角那缕碎发随风动着,不时扫过他的耳畔。

听到门开的声音,他侧了下头,接着转过身来。

“你醒了。”

岑吟注意到他闭着双眼,显然是打算把瞎子这个身份扮到最后。不过的确,他闭起眼来倒是俊俏多了。

她打量着萧无常,从他那一袭银纹白衣一直看到敝膝下那只刺绣黑虎。

“你没有别的衣服吗?”岑吟问。

“我的衣服,不是黑,就是白。”萧无常笑道,“绝无它色。”

“这是为何。”

“因为我字无常。”他笑道,“既是无常,自然黑白喽。”

他这话有理有据,岑吟无法反驳。这时一旁闪过一道绿白色的身影,只见枕寒星提着两只九斤黄立在旁边,一副准备妥当的模样。

萧无常将头转向他,见他干干净净的,便满意地笑了。

“我们走吧。”他转过身道,“柳夫人还在等我们呢。”

是等你吧。岑吟暗自腹诽,却没有说出声来。

眼看着萧无常要走,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他让他站住。

“你是个瞎子。”

“我不瞎。”

“你说你是个瞎子。”

“哦……对。”

“瞎而且聋。”

“嗯……较聋,不是全聋。”

“瞎子不会健步如飞吧?”岑吟瞪着他问,“虽然我知道你大约闭着眼也能视物,但你是不是该装得更像一点?”

萧无常恍然大悟,连声道有理有理,马上装出一副盲者的样子来,扯住枕寒星要他牵着自己走。

长廊里早有仆人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请他们去客堂议事。那客堂就在这酒铺的正中,坐北朝南,倒当真有些气势。

三个人缓步来到屋外,已听得见里面聊天攀谈的声音,看来人已经都到了。

一阵寒风吹来,岑吟觉得鼻子发痒,想来是愈发寒冷了。一旁早有仆人掀开帘子,恭敬地请他们入内。

岑吟却和枕寒星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后退一步,将萧无常独自留在原地。

萧无常十分诧异,就在这时,一股脂粉香扑鼻而来,迎面就是那个丰满妖娆的女人,急匆匆出来拉住了他的手臂。

“哎哟!萧公子!总是姗姗来迟,奴家可不依!”她摇晃着萧无常的手腕娇嗔道,“奴家等了你好久了!”

“柳夫人盛情,萧某事情却未办妥,受之有愧啊。”萧无常换上了他那一副应场面的笑容道,“外面冷,我们且去里面说话——”

“走嘛走嘛!里面暖和着呢!”柳夫人说着就把他往屋子里拉,“老爷!萧公子来了!”

萧无常被她拽进了屋子,岑吟和枕寒星跟在后面,也一同入内。里面烧了些炭火,的确十分暖和,窗台前还摆着许多剪下来的梅花枝。昨天那群人也都在,正坐在堂屋内的椅子上喝茶聊天。

这间屋子十分宽敞,装饰得也颇为讲究。薄红的窗纸,青纱的帐幔,墙上挂着中堂画,两侧各有一副对联,右边是日进千乡宝,左边是时招万里财。

中堂画上挂着一副匾额,上书三个大字:聚福堂。

那下面摆着一张桌子,两把太师椅,想来是柳十爷与柳夫人的位置。两侧各列着一排乌木椅子,供客人上座。离柳夫人最近的两把椅子空着显然是为萧无常和岑吟留的。

枕寒星不过一介书童,没有坐下的资格。岑吟十分谦逊地将柳夫人面朝的那张椅子留给萧无常,自己则坐在了同他相隔一张桌子的位置上。

萧无常微微叹气,无奈地坐了下来。枕寒星立在他身后不远处,面容冷峻,毕恭毕敬。

柳十爷茶都喝了半钟,一见人终于全了,立刻放下茶杯,满脸堆笑地起身作揖。

“一大早请诸位过来,也不知昨夜睡得好不好。”他笑道,“先喝杯热茶暖一暖,稍后我就带几位去后房一观。”

“你昨日说的那个童尸,就在后房吗?”一个大汉问。

“可不吗,就在酒——”柳十爷正要说,柳夫人却咳嗽了一声,他立刻改了口,“——酒坊里放着,这说起来,有问题的……也就是它了。”

岑吟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发觉是上等的白毫银针,应是有七年以上了。她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那些人,发觉他们都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似乎对这里有童尸这件事……见怪不怪。

岑吟放下了茶杯,微微皱起了眉。说句实在话,她并不喜欢柳十爷,如此为了财运铤而走险之人,向来为她所不耻。若不是要陪萧无常走这一趟,她当真不愿意来这个地方。

就在她皱眉之时,一旁的萧无常忽然转过头来,轻轻敲了敲桌子。

“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他问。

“什么?”岑吟应了一声,“怎么了?”

萧无常只笑不语。就在这时,那个阴阴沉沉的白面书生开口了,他的语调冷得如幽魂一般。

“柳十爷,我们的人数……似乎不太对啊。”他端着茶杯道,“您这屋子……会吃人是吗?”

他这样一说,岑吟才发觉,今日这里的人比昨日少了一些。若不仔细留意,并不会察觉。

炭火哔哔啵啵地响着,柳十爷咽了口唾液,擦了擦头上的汗。在他旁边,柳夫人却扇着团扇,露出了有些妖媚的笑容。

“奴家铺子里出了事,出重金请各位前来,自然希望各位配得上这个价钱。”她柔声道,“非是奴家屋子吃人,而是这人心若不足啊,就会被别人吃掉。”

“你这话什么意思?”有一老者颤声怒道,“你在试探我们不成?”

“既敢揭我家的榜,自然该有些本事才行。”柳夫人冲他一笑,“为何我要留诸位一夜,当然是为了试一试诸位的能耐了。”

她说着,便持着扇子掩面笑了起来,那模样娇艳万分,全然不似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

“你竟然——”

“怎么,怕了?”柳夫人把眼一挑,笑得风情万种,“诸位不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吗?”

她又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一般回荡在客堂内。岑吟轻笑一声,将头转向了萧无常。

“你接了他们家的单子,该不会是为了钱吧?”她戏谑道。

“不然呢?”萧无常半睁眼帘,学着柳夫人的样子冲她抛了个媚眼,“为了他们家夫人吗?”

“原来少郎君不是为了他们家夫人?”枕寒星在他身后讶异道。

岑吟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萧无常额头上爆出了数道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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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宜出行,不可开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