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镰刀告诉陆文铭，伯雷尼亚是一个行事谨慎、做事从容，而又老奸巨猾的家伙，当然，他在哥萨克中威望很高，除了因为他善于打仗之外，更在于他懂得吝惜一线官兵生命。

但今天的情况不正常，在积雪如此厚的情况下发动骑兵进攻，不符合战争规律。且面对这么强悍的火力，对方仍旧毫无忌惮开始冲锋，足以证明要么伯雷尼亚疯了，要么这场战斗根本就不是伯雷尼亚所指挥。

联想到哥萨克在斯拉夫帝国的特殊地位，陆文铭认为还有第三种可能，那便是上面给伯雷尼亚派来了一个督战官，而这个督战官多是为了完成任务，自然不会在乎普通士兵的伤亡，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只是个数字而已，他们需要的是结果。

陆文铭认为，这种可能的情况最大。所以他推算再抵抗哥萨克们一次，他们可能就会因为分歧而放弃抵抗。

不过不管哪种可能，跟陆文铭本人的关系都不大了。他认为打仗和很多事情一样，主动权不能光掌握在别人手中，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陆文铭当然不指望哥萨克他们内部闹掰放弃进攻，他要做的是将前线这股子哥萨克一击击垮，让他们暂时失去进攻的能力。

时间！现在陆文铭需要给后续的部队争取最大限度的时间，他知道固守已经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而唯有奋力一搏。

当然，这种搏命也不是破釜沉舟的莽撞，而是基于一定的成果之下。陆文铭从前线抽调了百十人组成了敢死队，这些人都是滑雪高手，今天晚上他就要带着这些人佯装成大规模部队，去展开一场奇袭。

陆文铭坚信，一个滑雪队伍的机动性比骁勇的骑兵要好的多，出奇兵这种作战方式在任何时候都会奏效。

……

在陆文铭准备组织敢死队夜袭的时候，那边伯雷尼亚已经清点了几十个哥萨克，朝着八平场前线奔来。

伯雷尼亚知道利斯特尼茨基想要在近期发动进攻，以便在二月份开春之前给莫斯科的老爷们传递一个好消息，也给在中原谈判的那帮家伙获得筹码，可现在的大雪根本不适合他们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伯雷尼亚需要等待。

等到来年开春之后，冰雪都融化了，那个时候才是哥萨克们最适合战斗的时候。他将会带领哥萨克们直奔辽州。

可那些坐在庙堂上的老爷们太着急了，他们觊觎乌拉河以南的黑土地太久了，就好像一个饥饿的人觊觎一块刚烘烤好的面包一样，迫不及待地要塞到嘴里，反而会噎住。

这恰恰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基洛夫那个家伙很聪明，但做事情有时候缺乏根基，简单点来说就是有点急功近利。伯雷尼亚知道，他们不能跟莫斯科的老爷们走的太近，这样会很危险。

“是该好好地教训教训这小子了。”伯雷尼亚心里这样想着。胯下的大走马跑的飞快，呼呼的北风吹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炮击已经停止了，看来攻击已经开始了，而对面还没有传来进攻取胜的消息，十有八九他们遇到了麻烦。

心里想着，伯雷尼亚便又抽了马屁股几鞭子，速度再加快了一些。

……

八十多人的敢死队已经选好了。这些人都是自己主动申请的，他们多是辽河地区子弟，深爱着自己家乡，自然战斗积极性比其他士兵要高。

陆文铭将这些人组织起来，分成三个小队，每队再细分化为三个小组，配足干粮和弹药，装备上滑雪橇准备出发。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送行酒，只有一群为了家园和故土不愿意被蹂躏，而站出来的汉子。

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雪花，如刀割一般吹在每个人脸上，不少人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陆文铭。

陆文铭扫视每一个人，红通通的脸上写满了刚毅。

“出发！”陆文铭手一挥，众人将滑雪板撑起，朝着远处依次滑去。开始的时候他们速度还不算快，不过到了后面越来越快，每个人都猫着身子，在冰雪上如同一个快速滑动的小球。

陆文铭相信，这支不大的队伍将犹如一把利剑，狠狠地扎进哥萨克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