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药这种东西，报纸上、墙壁上、乃至电线杆子上，广告铺天盖地，全把自己夸得能起死回生。卫长明信不过广告，也信不过药铺伙计的嘴，所以驱车直入英租界，去了维多利亚医院。

这家医院不大，然而设施极佳，医生也全是金发碧眼的真英国人，所以诊金昂贵。卫长明并不知晓英国医生的医术水平，纯粹只是慕贵而来，另外便是听说有些好药，普通药房里是没有货的，非得来这儿才能买到。

叶永嘉好容易才逃过了这一劫，他不能随便买点大力丸回家给他，万一再把叶永嘉药死了，那可是一桩大罪过，他自己也等于是再一次的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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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他先挂号，等了好一阵子，才轮到了他。接下来倒是快了，英国医生听了他的讲述，三笔两笔的就开了一张药方。他拿着药方出了诊室，一边辨认着上面的英文，一边心不在焉的下楼梯——有几个单词，他看着眼熟，想不起来还有点着急，忍不住要开动脑筋去回忆。

一步一步的迈下台阶，他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当年沈明玉走私药品，他奉命押货，在货单子上见过类似的字母。

随着记忆的清晰，其余的感官也随之灵敏起来，仿佛他在一瞬间穿越时光，又回到了沈明玉的身边，甚至都嗅到了沈明玉的气味——那气味是一种淡淡的茉莉花香，花香并非源于鲜花，而是出自沈明玉常用的一种东洋香皂。

外人或许无法想象，那常年在尸山血海里徘徊的屠夫魔王，竟然是个爱洁净的，竟然是每天都要用香皂把自己搓洗一通的。

今天的回忆太鲜明、太真切了，以至于让他感到了略微的不适。捏着药方加快脚步，他打算速战速决，早点回家。

前方有人迎面走来，他直通通的向前冲，双方擦肩而过之时，他把人家挤了个踉跄。下意识的伸手扶了对方一把，他扭头正要道歉，然而抬头望着那人，他没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