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用力掐住她的下巴，他眉眼压低，通身肃杀之气，“你再说一遍？”

顾轻然对他半点畏惧都没有，眼神从淡漠变成了厌恶，“我说，我居然……”

剩下的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打断了。

病房里传出一声小小的呼唤，“轻轻。”

顾轻然用力在沈知行胸膛上推了推，“放开我，临越在叫我。”

沈知行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病房。

顾临越坐了起来，双腿垂到病床边缘，他想下床，又看了看还在扎针的手背，有些纠结。

他这副冷静思考的样子，保不齐下一刻就要直接拔针跑下来了。

沈知行收回手。

顾轻然一得了自由，立马一把推开他，直接跑进病房里，看到顾临越像是要强行下床的样子，她赶紧将这小孩摁回去，还要顾及针管不能回血。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还想拔针不成？”

顾临越乖乖躺回了病床上，他朝着病房外看了一眼，显得不大开心，“有人在欺负你。”

顾轻然所有的话都被这六个轻飘飘的字堵了回去。

她摸了摸顾临越的头发，脸上笑意温柔，“别怕，妈妈不会被人欺负的，妈妈可厉害了。”

“可是你在难过。”顾临越拉住了她的手，“我不想看到轻轻不开心。”

病房外，沈知行目光沉沉看着这一幕，他和顾临越视线对在一起，片刻后又错开，转身离开。

他脊背有些僵硬，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皮鞋敲在地板上发出踏踏的声音。

顾轻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到他的背影。

沈知行逆着光走，有光落在他的身上，在他的黑色西服上镀了一层光圈。

他每走一步都气势骇人，周边的人自动离他三步开外。

顾轻然不合时宜的想到：沈知行似乎比五年前瘦了很多。

“轻轻你走神了。”顾临越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少年老成的他说起话来语重心长的，“轻轻是不是还喜欢他？”

这话吓了顾轻然一跳，她有些诧异的扬起眉，“当然不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顾临越抿着嘴巴没说话，很明显不太相信。

“真的不喜欢了，我还没有那么傻，非要在同一个人的身上犯两次错。”顾轻然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别说喜欢，就连恨都懒得恨。”

可有些事情却又忘不掉，刚逃离精神病院那段时间，只要周围一静下来，她眼前就会出现大火燃烧的幻觉。

她只能拼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像是自虐一样，一天天恨着这个男人，一遍遍摸着腰上的伤疤，不放过沈知行也不放过自己。

顾临越抱住了她。

他能够感觉到，顾轻然的嘴唇有些颤抖，她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淡漠。

“我还在呢。”他人小小的，但却很温暖，“小涵也在，我们都不会离开你的。”

顾轻然点点头，将小小的人抱在怀里，“我知道。”

所以她才能撑到今天。

她有两个宝贝，永远都不会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