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陌也释放出魔气,两股滔天魔气交战,因玄淮出事,他心神不定,差点就被玄烛的魔气伤到,闪躲之后,他闪身来到玄烛的对角处,当玄淮有了性命之忧后,他只能站在一旁,而先前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慌。

玄淮的耳边是季柯惨烈的尖叫声,他能感觉到玄烛只需稍稍再催动墨凝剑的剑意一下,他就会身首异处。

他动作缓慢地抹掉嘴角的血迹,脸上倒是没有任何慌张,仰头问道:“师兄,你真要杀了我吗?”

玄烛如蔑视蝼蚁一般,冷眼凝视着剑下的人。

如果玄淮不打这种计策,那他们两人也就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有交集。

可玄淮对玄烛却永远要赶尽杀绝,甚至连他的朋友都拿来做要挟,如果不是他提前入魔,他怕是连一线生机也无。

他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找到了所爱,好不容易找到了办法本可以和所爱永远相依相偎。可一切都因为眼前的三人而改变,因提前入魔而破碎……

无边的恨意蔓延在玄烛心头,其中亦交织属于真正玄烛的那份怨恨。

不只是季柯,他也恨玄淮,这个为了一己私欲什么都做得出的残忍的修士。

当东方的朝阳缓缓升起,天光出现后,乌云消退,风雨停止,六壬陵西方的天边却突然出现了大片的金色雷海,只一眼望去,便叫人神丧胆落。

玄烛一脚踩在玄淮撑着身体的手背上,狠狠地碾了碾。

然后,他将视线从玄淮身上移开,抬头看向远方的雷海,冰冷道:“玄淮,你问这句话不觉得可笑吗?事到如今,我将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了。”他停顿了一下,眼中有一抹思及渡劫之人的痛苦飘过,转瞬即逝。待他低下头,俯视玄淮时,眼中已什么也没有了,他语气不冷不热道,“玄淮,玄烛早就死了。一千二百年前,他在渡劫时已被你送的陨魂石所害。而我,只不过是拥有了玄烛记忆的异世人。我叫季无忧,后来你在无忧山所探寻,后来活着的,如今成魔的,一直是我季无忧。”

他已成魔,已无需因为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再说那些欺骗自己是玄烛的话了。

那些为别人考虑的温柔,那些心灵的负累、歉疚,让他变成玄烛来应对的一切已成过去。

从始至终,他都不是玄烛,他从来都是季无忧。

现在想想,他代替玄烛,成为玄烛的行事也真是可笑,他根本不需要为此内疚嘛,毕竟重获新生的是他季无忧,有了强大修为的是他季无忧。

说起来,他作为化身的时候,反而是最轻松的,因为他并不需要担负玄烛那份沉重的记忆之伤,亦不需要有占据了别人身体的心理负担。

人就应该活得私自自我,毕竟你看他脚下的这个人----玄淮,一直以来也从未后悔过,如果不是自己突然成魔,那可能就被玄淮拿下了。

“季无忧……”

玄淮听到他的话后,缓缓地,表面的温文尔雅支离破碎。

他一只手撑着地,指尖深陷在湿烂的泥土里,脸上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