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京墨走到屋内,坐到桌旁,还神态淡然的倒了杯茶,轻轻抿了抿,他道:“问吧。”

从前陆鬼臼有多喜欢张京墨这副淡然的表情,现在他就有多恨,陆鬼臼不明白为什么张京墨真的可以做到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他竟是真的为了自己结了假婴。

若要因为自己让张京墨断了仙途,那陆鬼臼宁可不要自己这条命。

陆鬼臼胸中郁结,想说的话有千言万语,但当他对上了张京墨的眸子,这些话却都硬生生的堵在了胸口。

最终,他只说出一句:“师父,值得么。”

张京墨平静的看着陆鬼臼,他说:“世上只要是想做的事,就没有不值得的。”

陆鬼臼凝视着张京墨的眸子,竟真的没有在张京墨的眸子里发现其他的情绪,就好似他的师父真的不介意结下假婴一事——那怎么可能!作为一个修者,陆鬼臼即便是想想也觉的难以忍受……断绝仙途,对于如此努力的张京墨来说,该是件多么可怖的事!

那为什么呢,为什么他的师父硬要做出不在意的模样?是为了让他不愧疚么?是为了让他不伤心么?陆鬼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步上前,便死死的抱住了张京墨。

张京墨被陆鬼臼抱的突然,他正欲说什么,却感到陆鬼臼弯下腰将脸贴在了自己的颈项上,随即张京墨就感到了一阵冰冷——陆鬼臼这小子,又哭了。

张京墨心中轻叹,到底是没有推开陆鬼臼。

陆鬼臼微微耸动着肩膀,眼里流出的泪水顺着张京墨的颈项一点点的滑落,让张京墨觉的有些痒,他伸出手,摸了摸陆鬼臼的脑袋,叹道:“都多大了,还哭。”

陆鬼臼不说话。

张京墨道:“我自己身体的情况,自己清楚,结下假婴,已是上天恩赐了。”——这话倒不是真的,因为若是再过个几百年,张京墨也有信心结下真婴,只是这真婴也只能下是下品。

陆鬼臼还是不肯回应,他完全不信张京墨所说的话,他的师父在这条路上到底受了多少苦他都看在眼里——为什么,为什么天道如此如此不公?!

张京墨又细声安慰了几句,但见陆鬼臼依旧不肯说话,便停下了,原本摸着陆鬼臼脑袋的手开始轻轻的拍陆鬼臼的后背,想要缓和他的情绪。

陆鬼臼哭了许久才停下,他停下后,也没有松开张京墨,而是语气沙哑的说了句:“师父,我想亲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