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怔的眼睛是完全没有休息好的红,眼下青黑,脸色灰白,下巴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那周围还有些青茬子,看起来是用剃须刀的时候刮破了皮,也没有处理,还在淌着血。

陆怔看见了常清,垂下目光,反手将门轻轻地带上了。

常清没敢看他,抓着冰棺的手指也绷了起来,泛出了青白的颜色。

陆怔走到他身边,注视着陆轩的脸,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张妈不叫你回来的话,你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吗?”

常清听见他说话,头似乎不堪重负似的低了下去,“没有。”

陆怔听了,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又开口说:“十点钟,大哥火化,你和他说话了吗?”

“……嗯。”

陆怔伸出手指,擦了擦冰棺表面,“……他最后说了什么?”

常清抬起脸,目光对上了陆怔的脸,陆怔与他对视,那双猩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重复了一遍问:“他最后说了什么?”

常清移开目光,垂下,“……他说,别看他,他不疼,他没事。”

陆怔突然笑了起来,“他只说了这些话?”

到死都那么……那么温柔,陆怔那笑也是带着刺痛的,只笑了几下就凝固了。

常清沉默,捏着冰棺边缘的手指越发紧绷。

气氛又沉重起来。

半晌,陆怔说:“他是个好哥哥。”

“……嗯。”

“也是个好丈夫,对不对?”

常清掀起眼皮,看了陆怔一样,重重地“嗯”了一声,“他很好。”

陆怔笑了,那是带着释然和松懈的笑,他低声说:“他累了半辈子,是该好好休息了。”

十点整到了,陆怔叫来的殡仪馆来人将陆怔的尸体接走送去火化,而常清也住回到了陆家。

陆适和陆花都不愿意见人,所以常清没有看见他们。

一夜无眠,翌日清晨,陆轩的葬礼开始了。

常清和陆怔都穿着一身黑的衣服,和所有人见证陆轩的骨灰被埋入墓地的这一整个过程。

周围都是哀哀的哭声,常清也跟着红了眼眶。

葬礼结束后,陆怔走到了常清身边,伸出了一只手。

常清看着他手里的一个熟悉的盒子,愣了一下。

陆怔低声说:“你的,你不会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