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我保证过!!”

看着我扭曲的脸,焦阳抬起头,对着我又惊又急的眼睛,他的眼神洞穿,明晰,仿佛能够看清楚一切。他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我。

“我觉得,还是让他知道的好。”

他不再说话,也不再看我,转过身,走了。

我慢慢推开那道门,屋子里我的排长坐在那里,他一身军装,抬起头望向我,仿佛回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把我一箭穿心。

“排长……”

时间是静止的,空气也是静止的,屋里回荡着我干涩的声音。

他没开口,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用这种不光彩的方式去换他的先进,这是对他的侮辱,对一个优秀军人的侮辱,我不知道他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这是在给他抹黑。

我等着他的雷霆震怒,但是他只是坐在那儿。

许久,他才开了口。

“在仓库的时候,那地方很荒凉。”他语速平缓,手放在桌上,跟我说。“方圆几十公里没有住家,都是军事设施。白天看黄沙,晚上数星星。在那地方几天可以不说一句话,除了看守,记录,内务,人的脑子是空的,除了想事儿,还是想事儿。”

我茫然地站着,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说起这些。

“我抱着枪,看着荒无人烟的荒野,我当时就想,要是一直就待在这地方了,有个傻兵蛋子,他怎么办,没我看着他,他会不会又干什么傻事。我走的时候,他哭得那么厉害,那么个大小伙子,哭得跟个大花猫似的,想起他那个样,胸口就像挖了个洞,把里面掏空了。”

他没有看我,沉静地说着。

“那小子,帅,倔,是个好兵苗子。他刚来我就喜欢他,看他闹腾,蹿高蹦低的,就爱把他给弄笑了,心里暖烘烘的,热乎。站岗那晚上,他给我送手炉,就穿着个毛衣,手都冻成了粗萝卜了,还在傻笑。真是个傻兵蛋子。”

他微笑了一下,眼神充满了温柔。

“他说啥喜欢,简直是扯淡,俩男人,还是在部队,搞什么名堂??我骂过他,也动过手,但是下不去手,一看他眼睛我就难受,想丢着他不管吧,他不在眼跟前了,心里又刺挠。我老把他弄哭,本来想给整笑了,总是整哭。看他红着眼,我心里就抽着疼。骂舍不得骂,打舍不得打,丢又丢不下,这个兵蛋子,你当兵就是给我出难题来了,你让我拿你怎么办?”